第六章 长痛不如短痛

陈遇爱也明白所有的事情其实两句话就可以说清，只是当初白雪是希望在不伤害叶端的前提下来进行这件事情。而且陈遇爱也私心的想了解一下白雪的生活环境，交往关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可是陈思存口中“回家”的这个希望，让陈遇爱决定不再拖拉。心里默念，只要叶端再打一次电话，她就和他说清楚。

陈遇爱早早的就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做蛋炒饭。陈思存也起来了，洗漱好以后站在厨房的门口，正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男性洗发水的香味传到陈遇爱身边，让陈遇爱一阵意乱情迷。

看了看陈思存又看了看自己，很像夫妻吧。可是他们不是夫妻，他们是法律上的兄妹。陈遇爱低下头，用碎发盖住自己满眼的忧伤。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陈思存走过去拿起来。屏幕上“叶端”这个名字，让他皱起眉头。

“是谁啊”陈遇爱在厨房向着陈思存问道。

“叶端。”陈思存说完并没有把手机递给陈遇爱，而且随手又扔在了沙发上。

陈遇爱因为记着要和叶端说清楚的事情，忙放下碗筷，拖着拖鞋，踢嗒踢嗒的小跑到沙发边，一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拿给我。”

“喂，叶端。”陈遇爱嘀咕完就接起了电话，没有看见陈思存阴郁的眼神。

“哦，好。”陈遇爱只说了这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而叶端说了什么陈思存并没有听到，只看见挂了电话的陈遇爱长舒了一口气。

“你喜欢叶端吗”陈思存突然问。

陈遇爱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陈思存。

“你说什么呢。”先惊讶以后，陈遇爱又突然发笑。

“没什么。”陈思存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陈遇爱摆了早饭，一边吃一边对陈思存说：

“我今天要去和叶端见面”

“嗯。”陈思存随意的嗯了一句。

“我去和他说清楚。”

“嗯。”回答的同样的话，后面的这次，陈思存的嘴角却荡起满满的笑。

吃过早饭陈思存开车把陈遇爱放到和叶端约好的地方后就往餐厅去，临走前对陈遇爱说：“等我去餐厅看看，然后来接你。”

陈遇爱则摇摇头：“不用了，说不定等你回来了，我已经说完回家了。你回家就好。”

“好。”陈思存听到陈遇爱说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说清，答应的爽快。

陈思存走后没有多久，叶端就来了。随意的坐到陈遇爱面前：

“等会儿我们，先吃饭，然后去看电影，然后带你去我的公司看看吧。”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描述的画面，叶端满脸的笑容。

“叶端，今天我什么都不会跟你去做，我有些话跟你说。”陈遇爱的表情太过认真，让叶端咧着的嘴角一僵。

“那我们就去看场电影，好不好”叶端继续问，语气满是小心翼翼。这样的叶端让陈遇爱这个冷心冷肺的人都有些不忍。可是还是摇了摇头：

“我说我有话跟你说。”

陈遇爱的语气坚定。

“你回来了，我真的特别高兴，实话告诉你，这三年每天我都幻想着和你见面的场景。幻想着失去又得到的感情，会让人更加珍惜。可是见到你的时候，你把我的这些幻想全部打破了，告诉我幻想出来的也只是幻想出来的，并且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幻想。你的眼睛里再也了没有了温暖。你虽然表面在笑着，可是你的心却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三年的时间你经历了什么，让你变了。可是当你看见陈思存的时候，你的眼睛是那么亮，那明显的区别，真的伤到了我。那不是你哥哥吧。”

本来是陈遇爱有话和他说，可是现在却是陈思存说了这么多。

陈思存是她的哥哥，她也多盼望着不是。

“我们去看电影吧，回来这么多天，一次电影都没看过，以前我们可是总看电影的呢，看完了电影，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叶端话锋一转，又到了电影上，现在陈遇爱还能不答应吗。

去了电影院，叶端掏出口袋里的电影票，是早有预谋的吧。陈遇爱了然。

是一部爱情片，就讲的一对恋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如何相爱，如何不能在一起，如何分不开的。陈遇爱其实觉得这种电影特别索然无味，她宁愿看喜剧片，可是这次她看的很认真，尽管还是不甚喜欢，但是也用心把自己代入了角色，希望和他们感同身受。可是身边的叶端却已经入迷，那双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陈遇爱想到了她和陈思存，爱而不能得，她起码还可以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可以给他做饭，和他开玩笑，说着每日见闻，可叶端也只能对着自己这个假货还依依不舍。

陈遇爱第一次不觉得白雪善良，既然安息那就安息吧，为什么又非得让活的好好的人想起那段悲伤，也许叶端确实深爱她，三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忘却，可是也许再等一年，或者两年，叶端就会遇到另一个让他深爱的人，与其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电影结束了，叶端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也许这是他的苦肉计，可是陈遇爱已经没有办法去想他到底是不是用计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在这场电影后，在身边这个男人的心已经跌进谷底的时候，还要再去浇上岩浆。算了吧，早一天晚一天的差别而已，就等下一次他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陈遇爱并没有和叶端打招呼就走了出去，看看手表上的显示，现在这个点，连去酒吧喝一杯都不行。

晃着晃着，就走进了一间小饭店，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酒，这里可没有伏加特或者威士忌。只有二锅头和生啤。

陈遇爱不是逞强的人，她可不会喝白酒，啤酒也只有一瓶的酒量。要了两瓶啤酒。陈遇爱一杯一杯的喝着。大白天的，一个姑娘满脸伤心的在喝酒，一定很引人注目，可是自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杯啤酒，陈思存，我喜欢你。两杯啤酒，陈思存我喜欢了你十年。三杯啤酒，陈思存，我可不可以不当你的妹妹。四杯啤酒，陈思存，我的心真的好疼。五杯啤酒，陈思存，我头晕了，你为什么不来接我，还是别来了，我要怎么解释呢。六杯啤酒，陈思存，如果有一天我受不了了在你身边的折磨，我会一走了之，到时候你不要怪我，不要找我，让我安安静静的自己活着。

陈遇爱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一瓶啤酒酒量的人喝了两瓶多，睡一觉也正常。头有些疼也有些晕，站起来去付钱，却发现老板娘用满是心疼的眼光看着她，陈遇爱回了一个微笑：“菜很好吃，谢谢。”

老板娘看了眼桌上根本没动过的菜，也只好笑了笑。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很黑，为什么不开灯呢，陈遇爱疑惑。晃了晃越来越疼的脑袋，陈遇爱伸手在墙上摸着，开关呢，怎么不见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人的声音吓了陈遇爱一跳，是陈思存呐。她掏出手机使劲按了按，手机屏幕根本不亮。

“没电了。”陈遇爱对着黑色的客厅摇了摇手，也不管那人能不能看见她的动作。

“说清楚了吗”陈思存又问。

“没有。”陈遇爱摇头。

“为什么”怎么陈思存的声音变冷了呢。

“因为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陈遇爱觉得自己疯了，她怎么能说出这句话呢，要是这个人误会了怎么办。

“滚出去。”陈思存的声音在黑暗中咆哮着。

她说她难过，因为说清楚以后，不能再和叶端纠缠了，所以难过吗，陈思存握紧了拳头，双目通红。

“什么”陈遇爱觉得自己幻听了，所以本能的又问了一句。

“滚出去。”这次陈思存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大，有些颓然，可是陈遇爱却很清楚的听见了。她不由的回想，她有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

是她被陈思存捡到以后吧，她在学校里第一次考试考了全班三十几名的时候，那时候她自己还觉得超级开心的，一个毫无基础的人，考了中等偏下一点点，她多聪明啊。

可是在陈思存看见她的试卷的时候，他把她的试卷握成了一团摔在了她的脸上，并叫她滚出去。她当时是哭了吧，记忆里她摸着脸上的泪水，不可思议的那种感觉还在。她被养母用一大串的钥匙打的满身是血的时候她没哭，只是一下一下数着钥匙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告诉自己以后会还给她的。被养父用恶心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只咬着牙告诉自己，没关系，十八岁就好，十八岁她就离开这个魔窟。可是养父没有等到她十八岁，那天醉醺醺的养父把魔爪伸向她的时候，她只是抓起了酒瓶把养父打的头破血流然后逃了出去。

那么多的伤痛都不能让她流泪，可是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却让她泪流满面。

她的脸上又湿湿的，伸手抹了一下，是水，是泪，她又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