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陈遇爱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腿在半空晃着，手里拿着薯片一片接着一片的往嘴里塞。直塞的嘴鼓鼓胀胀的，陈思存走过来摇了摇头，伸手擦掉陈遇爱嘴边的薯片碎屑。

类似这样的动作，他们自己很熟悉了，以往陈遇爱会心里冒泡，表面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是经过昨晚的事，陈遇爱已经没有办法在心安理得了。

陈遇爱好好想了想陈思存发火的原因，因为她喝酒回来晚了也许因为这个有点生气，但是他是在她说完后面那句话才让自己滚出去，才生气的。

陈遇爱有些傻傻的看着面前的陈思存。

“陈思成，你昨天为什么生气啊”陈遇爱问着。

“你昨天回来的太晚了。”陈思存的神色有些僵硬。

这么多年的了解，虽然不敢确定，陈遇爱也知道陈思存现在的表情说明他很大的可能是在撒谎。陈遇爱抓住陈思存摸着她嘴角的手，眼睛紧紧的锁住陈思存。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总得试一次不是吗，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陈思存，我是谁”

“什么你是谁，你是陈遇爱啊。”

陈思存只觉得陈遇爱的眼睛让他烧了起来，内心焦灼，却又舍不得离开视线。

“陈思存，我是你的什么人”

她陈遇爱在你眼里是什么人，是妹妹，是领养的宠物，是朋友，是随时可以扔掉的东西，还是心里的人，你陈思存今天必须给她一个答案。

“是”

“等等，我先说，你陈思存是我爱了十年的人，十年时间已经够久了，这份毅力我自己都觉得感动，每次想起来，我都想为自己鼓掌，也想把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你的定位是哥哥，不管是法律上还是心理上，都应该这么想。可是我努力过，拼命努力了还是不行，每次想到哥哥这个词，我都痛的想死。今天我问了，我也只问这一次，你如果说希望我是妹妹，那我会扮演好妹妹的角色。”

陈遇爱的眼泪落下来，一直不停的落下来。她也不擦，她要让陈思存看着，这是因为他流的眼泪，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流泪。

“那如果我说我不希望有你这个妹妹呢。”

陈思存擦着陈遇爱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都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了。

“你脏死了。”陈思存说。

“那我不是妹妹了，是女朋友吗”

陈思存不回答。

“是不是女朋友啊”

陈思存还是不回答，只是笑着。

“是不是啊”陈遇爱紧追不放。

“你说呢。”陈思存说。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陈遇爱用浓浓的鼻音嘟哝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思存嫌弃的甩着手的水渍，可是眼里却满是宠溺。

“那我就是你女朋友了，以后还会是你老婆。”

陈遇爱说着说着，自己突然笑了出来，鼻涕眼泪加上这个奇怪的笑容，这张脸还真是有看头。看见了陈思存看着她的表情，她伸手抓住陈思存的开衫就往脸上抹。

“你干嘛，脏死了。”陈思存少有这样激动的样子。

“擦一擦怎么了，洗洗不就好了。”陈遇爱满脸不在乎。

陈遇爱陈思存一起睡在主卧的大床上，刚才两人分别洗了澡，陈遇爱窝在陈思存的怀里。他们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可是以现在的这个身份却还没有过，陈遇爱有些尴尬，把头埋进陈思存的怀里，不说话。陈遇爱浅浅的呼吸透过陈思存薄薄的衬衫轻浮在他的胸膛上，陈思存的脸慢慢的红起来，只是陈遇爱没有看见而已。

陈思存刚捡到陈遇爱的时候，送陈遇爱去上学，又给陈遇爱提了前三名的要求。那时候因为害怕真的被赶出去，所以陈遇爱真的很努力，因为基础太差，很多东西不会。而身边这个闲置的天才不用白不用。陈遇爱经常会让陈思存教她，一教就是半夜。有一次两人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睡在了一张床上。陈遇爱那时还来不及尖叫，就看见陈思存很淡定的起身。她也就变的淡定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后来他们就习以为常。

陈遇爱其实一直都好奇陈思存为什么会捡她回来，以前没问过，这次她想问问。

“陈思存，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来”陈遇爱把头从陈思存的胸口抬起来，看着他问。

“因为我不带你回来，你就死了。”陈思存回答。

原来他看出来了。当初陈遇爱逃出养父母家的时候，东躲西藏，逃过不少次票。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那时候她全身真的已经很脏了，头发全部结在一起，从街上行人看她的眼神她知道这些人把她当疯子了。一开始还有人给她些吃的喝的，后来没人给了，她开始自己要。再后来连她要都没有人愿意给她了。

天天没人说话，她自己嘀嘀咕咕的跟自己说话，别人更加确定她已经疯透了。是过了多久呢，她没有了活下去念头，却又没有死去的勇气。她窝在角落里，把命交给老天，别人给一口，她就吃一口，别人不给，她就等着自己慢慢死去。

那时候她饿的胃里抽痛，干呕，蜷缩在地上抽搐。她以为她自己离死不远了，她流泪了，也许是对这世界最后的一点留恋。可是她没死，陈思存出现了，他拎了一包的吃的喝放在了陈遇爱面前。

从那以后的一个月时间吧，陈遇爱还是“混吃等死”，可是每次她快死的时候陈思存都会出现，让她又活过来。后来，陈思存就问她跟不跟他走。

现在想起陈思存带走她的那天，一个阳光俊俏的小伙子牵着一个女疯子，街上的人该是怎么样的目光，会有什么样的议论呢。陈遇爱佩服陈思存的伟大。

“谢谢。”陈遇爱说。

“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带你回来，别人都说你是疯子，可我看的出来你不是。你的眼睛很亮。我给你送吃的，希望你能自己找到活下去的办法，可是我却发现你越来越想死，那时候我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所以就带你回来了。”陈思存解释着。

陈遇爱却疑惑，“当初的自己”，什么意思，在陈遇爱疑惑的时候，陈思存已经解惑。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都又重新有了各自的生活。每年他们都会施舍些生活费，可是那些并不够做什么。年纪小小的我有了死的想法，可能是我比较坚强，我挺了过来，而你没有那么坚强，我就引导你挺过来。”

陈思存的解释并不多，可是陈遇爱知道那是无法想象的艰难，一定比她难的多。

“以前我对你很严厉，你怪我吗”陈思存问。

陈遇爱翻了个白眼，她是多不正常才会怪他啊，督促她学习，督促她自保，她还要怪人家，那不是有病吗。

“我没病”陈遇爱说。

陈思存笑出声：

“孤儿总要比别人努力才能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

是啊，这个道理她当时不懂，一次一次服从陈思存说的话，完全是因为已经到了天堂，就再也不想回地狱了。而陈思存也是看出了这点，才拿住了她。

两人聊了很多，现在真的是亲密无间了。

“昨天为什么不和叶端说清楚”陈思存还是皱眉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憋闷。陈遇爱那句喜欢了他十年，让他意动，也明白陈遇爱对叶端根本不会有那种心思。陈遇爱缓缓的说出来昨天事情的经过。陈思存虽然对两人没有说清楚而憋闷，却因为陈遇爱说是因为他而承受了这一结果。不过表明，陈遇爱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一个机会和叶端好好的说清楚，不能再拖拉，陈遇爱也欣然接受。

等到这边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以后不再是兄妹，而且恋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恋人。陈遇爱脑海中脑补着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直把自己搞的满脸通红。而她头顶的陈思存此时也顶着一张大红脸，只是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