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暗潮生渚吊寒蚓

首发：~【】nbspnbspnbspnbsp1、横财暴富

nbspnbspnbspnbsp洛阳城外，郭家院子，郭盖带人搬进了好几件精美家什。

nbspnbspnbspnbsp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红木茶几、沙发和花架等，一共十一件套，同样的精致完美，做工考究，选料精细。

nbspnbspnbspnbsp儿子郭盖十分风光的走了进来，吆喝道：“好，好，好！弟兄们辛苦了，摆好，对，就这么放。”

nbspnbspnbspnbsp说完，掏出了一大块银子，“好吧，哥几个喝几杯去，不用找了！”

nbspnbspnbspnbsp送走了抬家具的，又来了一拨人，这是送家居饰品的，一铲子的高档精品：大件独山开光玉貔貅、花丝镶嵌镀金观音像、青花雉鸡牡丹纹凤尾尊、仿成化款青花团凤杯、斗彩团花纹罐、扬州八怪郑燮竹子对联中堂一套。

nbspnbspnbspnbsp摆放整齐之后，打发了伙计，又从怀里掏出一西门铜镜送给了母亲，然后拎着两坛酒，来到院子里。

nbspnbspnbspnbsp“爹，这是儿子孝敬您老人家的。上等好酒呢，可比杜康好喝。你看——康熙四十八年陈酿！”

nbspnbspnbspnbsp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父亲，好像是在等待父亲的夸奖。

nbspnbspnbspnbsp郭权头也不回，任石锁在手里上下翻飞。

nbspnbspnbspnbsp郭盖见父亲不作声，便将酒放在石桌上，转身就要离去。

nbspnbspnbspnbsp“把你那臭酒给我拿走，别脏了我的院子！”郭权冷冷地说道。

nbspnbspnbspnbsp郭盖赌气似得回头将两坛子酒拎着就要走。

nbspnbspnbspnbsp被郭权大声呵斥道：“拉回来的那些玩意儿，都给我抬走，从哪儿来的抬哪儿去，别脏了我的屋子。还有，再发现你和那姓姚的在一起，你立马给我退出镖局，回老家种地，造孽的畜生，还不快滚！”

nbspnbspnbspnbsp郭盖的背影像一根木桩直挺挺杵在那里，竖起了耳朵。

nbspnbspnbspnbsp听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nbspnbspnbspnbsp这时候，郭大娘拖着一双小脚颤巍巍挪了过来。埋怨道：“我说你这老东西，娃娃有出息了，挣了银子又不是乱花，给屋里添置几件家什这碍着你哪门子事儿了？再说了，买了大件家伙什儿，还不忘给我捎个小玩意，还有你灌的马尿，孩子孝顺你不夸也没甚。可你倒好，吹胡子瞪眼挑理，谁欠了你一斗半升的，你吃了炮仗喝了酒了？”

nbspnbspnbspnbsp郭权依旧是不回头，许久才回了几句：“妇人之见。你那是井底的蛤蟆—鼠目寸光。你就看到东西好，你想过没有，这置办东西的银子来路正不正？咱一个走镖的，就是个下苦的驴腿子。还敢这么铺张排场？给谁看呢？不怕人眼红害怕那贼惦记？”

nbspnbspnbspnbsp“这，唉！你说你这辈子窝窝囊囊，甘心给人家当陪衬，当年也有发财机会也是让给了人家，当年放着个大掌柜也不当。孩子想给你扳个本你说你还不乐意。好话歹话就你一个人说尽了，都是你的理！”郭大娘接不上话，急的跺脚。

nbspnbspnbspnbsp一说到往事，郭权本要发作，又忍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郭权停止了扔石锁，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叹了口气道：“他娘啊，我一生习武走镖，走南闯北。老郭家就这一根独苗，我能不疼不爱嘛？可是你看他最近那个样子，武功也不练了，桩也不站了。见天下馆子听戏，喝酒斗蛐蛐，没事还往那窑子里钻，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游手好闲。”

nbspnbspnbspnbsp“这还罢了，又是置办家具，又是穿新衣服，还买这么贵的酒，一坛就是五两银子，两坛酒够我们一家三口吃大半年！这钱哪儿来的，不是偷就是抢，要么就是赌的。走镖之人哪消受得起这个福啊，做人不能忘了本啊。我们就是一介武夫，看家护院的镖师而已，外面人家美其名曰“达官人”，那是抬举笑话咱呢。”

nbspnbspnbspnbsp“他爹，我也问他这银子来历，他就说是镖局分的红。去年雷掌柜不是念你辛苦一辈子，给了一点那个啥份子嘛?我一听也在理，就没再多问了！”

nbspnbspnbspnbsp“哼！分成。你一天窝在这巴掌大的地儿，围着锅台转，你能知道个啥？镖局自去年以来，出了几档子事，一趟镖在苏州城外被劫赔了一大笔银子，接着又是羊楼洞镖没接上又赔了一大笔，倒是遇到一单大买卖，是广州十三行的，可是那里面都是烟土，可怜的大侄子鸣儿又没经验，连同全部的镖师下了大狱，捞人跑腿，疏通关系，大哥几乎都是倾家荡产！刚平息了一点大哥自己又病倒了，雷响到现在生死下落不明呢。你说，镖局都成这样了，哪还有银子分呢，分明是在撒谎。”

nbspnbspnbspnbsp郭权无比愤慨，说到老东家兼自己的好兄弟，一脸担忧。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道：“哎，这个事情我也听你唠叨过，虽说大哥艰苦创业，苦心经营大半生攒下一份大家业，华宅十间，良田百亩，库有万金。可是雷东家和苏小姐负担重，家有百口人丁要养，还要打点上面，河对岸他舅舅家那个吃白饭的一家子要养，每年几度到少林寺斋僧。哎，家大业大，花销大，就像个筛子一样，架不住到处漏啊。”

nbspnbspnbspnbsp郭权道：“可不是，算你个老娘们说了句有见识的话。”

nbspnbspnbspnbsp“哎哟，你就别打趣挖苦我了。你是当家的，大事你不比我一个女人明白还得了？再说了，这，这大掌柜大东家本来应该是咱们老郭家，你自己非要拱手让出去，我能拿你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一说就扯到过去了。

nbspnbspnbspnbsp老郭镖师一听老伴又扯那陈芝麻烂谷子，就不想理她了。

nbspnbspnbspnbsp郭权抄起了酒坛子，直接对着坛子喝了一大口酒，皱眉摆了摆头，冲着郭大娘摇了摇胳膊：“罢了罢了，你个妇道人家，甭瞎操心了，我自有轻重。”

nbspnbspnbspnbsp谁知郭盖居然又回来了，理直气壮的说：老爷子，您闷在这个小院里，外面的世界变化大了去了，您那些名贵家居都是官老爷们低价收购的，花的银子不到新货的一成。您想不通吧，自打那补丁天子荣登大位，一切回到入关前啊，把那些个没人会用的糠灯、牛皮制成的蠢笨的乌拉、不施油彩、不加雕琢的拐杖啊简陋的物品都仔细琢磨了一遍，听着父皇的讲解，回想着祖先创业的艰难，立志要节俭律己。”

nbspnbspnbspnbsp“与皇后二人一拍即合，立即找人搬走了房间里除了床铺桌椅以外的家具陈设。此后，每日下午四点前后打发太监出宫买烧饼。来回路远，太监怀里揣着烧饼，一路小跑，烧饼仍不免冰凉坚硬。夫妻二人毫无怨言，沏上一壶热茶，啃完烧饼，立即上床睡觉，这样，连灯都不用点了。你猜怎么着，上行下效，地方官员都在仿效天子节约啊，都穿补丁衣服，家里豪华家具一律低价甩卖。我这买家具的钱，就是贩了几趟破补丁的官袍赚的！”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一脸惊奇，将信将疑地问道：“啥？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官老爷们连个排场家具都不敢用，还学老百姓穿补丁官服？哎哟喂，我可真是老了，看不明白。他爹，孩子从小就是闷葫芦，三锥子都扎不出个屁，连撒谎都不带会的。我听着，他没哄我，我觉着你是错怪娃娃了。”

nbspnbspnbspnbsp“给你根竿儿，你还顺着爬了是吧。娘俩穿一条裤子了？官老爷们卖家当，凭啥子到你屋里，你面子大还是你胳膊长，还是你老郭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你贩破官服挣了银子，还有脸了，那我问你，你的货从何而来，又是从何而出，多少差价？再说了，放着正经走镖护院的买卖不干，你捞个啥偏财，这不是不务正业吗，你对得起老东家的栽培和信任嘛，你对得起你祖爷爷传下来的那双铁鞋吗？你给我脱了！”郭权将郭盖母子驳斥的哑口无言，越发的气愤不已，就要过去扒拉儿子脚上的铁鞋。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护犊子心切，赶紧拉住了郭权。

nbspnbspnbspnbsp孰料郭权并不避让，而是一个凌空飞旋转身，整个人就上了磨盘子上。

nbspnbspnbspnbsp郭权纵身一跃上了磨盘，一个侧踢对准了郭盖的小腿，郭盖单肘迎腿，右手掌上翻反攻郭权面部。

nbspnbspnbspnbsp少林功夫出身的郭权梅花桩功夫炉火纯青，他下盘稳健，步伐诡异灵活，无论:大势、顺势、拗势、小势均是熟稔万分。

nbspnbspnbspnbsp只稍微挪动脚步，稍一闪身，右手一个龙绞手，反制住了郭盖。

nbspnbspnbspnbsp郭盖深知父亲眼疾手快，力大无穷，只一个转身就以巧劲化解父亲反制。

nbspnbspnbspnbsp大脚一跺，气沉丹田，石磨子被铁鞋砸了一个大窝，双手锁住了父亲的胳膊。

nbspnbspnbspnbsp郭权胳膊一个猛烈颤动，震的郭盖差点失去重心掉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他脚后跟一抵在磨盘檐口，勉强稳住重心。

nbspnbspnbspnbsp郭权嘴角微微一颤，逐渐放慢节奏，招无空去，意无空回，挑刺腾挪，潇洒自如。

nbspnbspnbspnbsp一旁的郭大娘见这爷两又较上劲了，看得她满心欢喜，一脸笑意。

nbspnbspnbspnbsp“还是打不过你爹吧，一天不好好练，天天吃酒听戏，哪哪是练武的架势？你爹那是武痴武疯子，跟我拉着话手里不忘掂个石头锁，恨不得蹬茅房睡觉，都要练上几下，放眼这洛阳城，怕只有你雷掌柜是他的个儿！”

nbspnbspnbspnbsp革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长期穿着八斤多厚重的铁鞋的缘故，老镖师郭权健步如飞，轻功超群，郭盖也不示弱。

nbspnbspnbspnbsp父子二人一来二去，如同两只灵猴，从磨盘跃到高墙，再从高墙飞上房顶，忽又从房顶一个苍鹰翻身，折转落地。

nbspnbspnbspnbsp正是：灵猴上树，猛虎登山，蟒蛇翻身，乌龙探爪。老子英雄儿好汉也！

nbspnbspnbspnbsp郭盖想起自己头天应了威震镖局掌门‘黑虎’姚振武傍晚时分吃酒听戏，便无心恋战。

nbspnbspnbspnbsp他虚晃一招，诱敌深入，施以巧劲化去父亲深厚内力，使得父亲失去平衡从而结束战斗。

nbspnbspnbspnbsp老镖师身经千战，儿子的伎俩早被他看穿识破，他佯装被击中，却忽然腾空一百八十度转体，苍鹰欻起若飞电，飞起一脚正中郭盖后背，郭盖重重摔了个狗吃屎。

nbspnbspnbspnbsp往日父子对练也就是交交手花架子，今儿个怎么动真格了呢。

nbspnbspnbspnbsp“你个老家伙，那是你亲儿子，你也真敢出脚。盖儿，你没事吧?”郭大娘赶紧扶儿子。

nbspnbspnbspnbsp谁知，郭盖忽然翻身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拍了拍新买的长袍，咧嘴笑道：“老爷子，真是宝刀不老啊，要说这功夫呢，洛阳城外天下镖局就数您老人家最牛！今儿不陪你练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nbspnbspnbspnbsp站在磨盘上的郭权被儿子打趣，他阴沉着脸指着儿子喝道：“畜生，给我站住，今儿哪儿也不去，就跟家待着跟我练功！”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一把把儿子推了出去，嘴里叨着：“儿子，走走走，这老东西吃了枪药了！”

nbspnbspnbspnbsp郭权气的骂道：“你，你个老娘们，就惯着他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郭大娘回头看了一眼丈夫，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自个回了屋里，不再睬他。

nbspnbspnbspnbsp郭盖回到镖局，在花园意见春来用精美的点心喂大将军和赛虎，咦，这不是自己家长安的亲戚带来的水晶饼和柿子饼吗？如此难得的高档吃食怎么能拿来喂狗呢，岂不是糟蹋了?

nbspnbspnbspnbsp“嗳，春来，我看这狗是你兄弟呀还是你爹呀，恨不得用刀子割了你腿上的肉给它们喂。这点心是哪儿来的？”

nbspnbspnbspnbsp春来一向不喜郭盖为人冷傲而又虚假，对他待答不理的继续喂狗。

nbspnbspnbspnbsp郭盖无趣，接续纠缠道：“好兄弟，以后哥哥教你散花掌，你柳大哥是带艺投师的，而我不一样了不仅得到总镖头的传授，还有我爹的亲自指点，那武功能一样吗？你要是跟我学了，以后你就是大镖头了。训狗当个趟子手能有啥出息呢？”

nbspnbspnbspnbsp春来犹豫了一下，一脸惊喜道：“真的？一言为定！”

nbspnbspnbspnbsp郭盖见春来上了套，伸出了右手小拇指，继续说道：“哥哥怎么会骗你呢，哥哥看你虽然老实，但是心眼好，骨骼清奇，可是个学打的坯子。哥哥直接教你拳法，一看云哥哥就不是真心教你，成天让你扎什么马呀，几时才能学到功夫呢？”

nbspnbspnbspnbsp春来眼睛瞪的很大，伸出了小拇指跟郭盖拉勾，说道：“云大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好人。他受伤了，我服侍了他，而且他跟我一样也是孤儿。所以他对我好，这个点心可是玉儿姐姐给他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偏偏给我吃。可是我呢，我自己也舍不得吃，就给赛虎和大将军吃了。因为云大哥哥说了，这个点心是给最爱的人吃的。不过，你刚才也说的对，以后你可以教我功夫，云哥哥那边让我扎马步我也去扎一个时辰，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郭盖一听，立即啐了他一口，道：“好你个贼娃子，说你傻你可是傻进不傻出啊。好处都让你给沾了，我看你就是个笨蛋，也就是干个养狗驯鸟，打杂跑腿的命！”

nbspnbspnbspnbsp说完，又勾勾了手指头问春来道：“想不想发财？听说过没：洛书对河图，金银万万五，破解天机谶，买下紫禁城，得到御骧铤，天下享安宁。真有这么大一个宝藏，你要乖乖听哥的话，以后哥哥带着你去寻宝，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nbspnbspnbspnbsp春来兴奋说道：“啥条件？”

nbspnbspnbspnbsp郭盖道：“你得听我的，认我当大哥。别成天跟个跟屁虫似得，巴着那个人。他算个啥东西，一没功劳，二没根基的，凭啥大掌柜和玉儿，甚至你都对他那么好，就连我最铁的趟子手杜浪，那个贱人都一天柳大哥长、柳大哥短的，都是什么眼光什么人哪？告诉你，你可的放聪明着点，这以后镖局可是我的天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以后包管你荣华富贵，知道了吗？”

nbspnbspnbspnbsp春来听完有些兴奋，可是他又想起了柳云桥说的话。

nbspnbspnbspnbsp他憨憨地回道：“你说的很好，我也想啊。可是，可是柳大哥说那都是骗人的江湖传说，不能信。而且，你说的不对！”

nbspnbspnbspnbsp“我说的不对?哪里不对？”郭盖反驳道。

nbspnbspnbspnbsp“镖局是雷大爷的，以后也是鸣大哥的，怎么能说说你的呀。你是本事大，武功好，郭大爷也是老镖师，但是镖局是雷家人和大家的，不是你的！”

nbspnbspnbspnbsp直率的春来心里非常不服，嘴上对郭盖很不客气。

nbspnbspnbspnbsp郭盖气呼呼的拍了他的后脑勺，咬着牙忿忿骂道：“好你个白眼狼崽子，不识好人心。你就配守着你那两只狗过一辈子，滚！”

nbspnbspnbspnbsp春来被打的头晕，摸着脑袋。

nbspnbspnbspnbsp郭盖喜怒无常的反应令春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十分纳闷的嘀咕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个时候，雷鸣在不远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然后赶紧掉头绕着走了。

nbspnbspnbspnbsp哼！好你个柳云桥，凭什么我送给玉儿的点心到了你的手里，还不如直接喂了狗呢。

nbspnbspnbspnbsp自那事起，柳云桥要做的事情郭盖必定反对；柳云桥说的话他肯定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