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雅漂浮在水面上，这水很奇怪，载着他竟然不会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事情的不对，一种难以忍受的酥麻感由轻至重，遍布身体全身各处，吞噬他的意志。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不敢想象自己的声音竟如此的虚弱无力，他明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健康，可仿佛就是有一股力量他对身体的掌控。
任坐在水池边，一身青色衣袍，风姿自然，司雅的狼狈沾染不了他半分，明明身处罪恶之地却如青莲般悠然绽放。
不知飞到哪里的心神因司雅一句轻轻的话语回归，他看向司雅，或则说司雅身下的水池，乃至更深处，他不知看到什么，忽然轻笑出身。
“我自打有意识起便在此地，成为守塔人，而此地也因我在诸多塔层中排上号，我感谢守塔人的身份在我弱的时候保护我不受那些化形失败之人的伤害。”
“可当我的意识情感逐渐完善，了解此地不得轻易离开的规则我便只有满心的愤怒和失望。”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一声，带着无尽的寂寥和无可奈何，“再多的护佑之恩也该在也该在千百年的岁月里还尽。”
他听着那些外来人对外界的描述长大，带着对外界的期盼和向往度过无尽的岁月。
他没有受过别人的引导，所以不知道当希望越大的时候失望便会越大，当他努力让自己放下这执念的时候，理智已经不受控制了。
司雅不知道他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些东西似乎和自己和年的猜测有所出入，“七宝说，只要通过考验守塔人也可以离开。”
“它说的没错，但那是对于其它塔层而言。所有塔层因着众多生灵自成一界，形成了独立了循环因而才能生生不息，在那些塔层中拥有正常理智的生灵比比皆是，想要寻找一个继承者也更加容易。”
“但这一界并不完整，唯有我与误入蜃楼的七宝一族有着独立完整的理智和意识，在这一塔层新的继承人出现之前我都不可能离开，更不可能通过蜃楼的考验。”
听到这里司雅大概也明白任的目的了，但他仍旧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莫名有一种预感不能直接说破，“那你培养一个继承人不就可以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紧张，可任仍旧听出了什么。
“你发现了。”
这语气里带着一点儿笑意，可司雅并不觉得轻松。
“我尝试着培养七宝的先祖，可它们最终决定弃我而去，于是我失手杀了它们。”
那段时间是他心魔最猖狂的时候，心中对蜃楼的愤怒和抗拒已经压抑到极致，曾经天真善良的少年即便生长在与世隔绝的蜃楼也仍旧无法避免被这世间的污浊染上。
或者说以罪恶著称的蜃楼从内到外都是肮脏的。
暴躁，多疑，易怒难受的不仅是他自己更有七宝的先祖，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七宝的先祖有了背叛之心。
现在想起来他仍旧只记得浑浑噩噩，那段记忆在平静下来之后不甚清晰了，但那种天地皆暗的感觉时常蒙在他心上。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当时的我们都对彼此失了几分包容之心，才造成最后以鲜血铺就的结局。”
“可你现在看起来很好。”
任的眼神虚无，落不到实处，听了司雅的话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绝代风华的莲顿时失了几分灵气，“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正常吗”
司雅默，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说正常，毕竟不知道从前的任老是什么样的，说不正常，总感觉在骂人。
任一时也沉默了，他在反思自己，哪儿有说自己不正常的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一点儿不想承认。一︿一
“自那之后，我表面上看去与以往不同，实则不过是将那不理智的一面藏在静水之下。”
“我以全身法力压制本我即心魔才没有造成整个塔层生灵灭绝的景象也就是你们最开始看到的形容苍老的我。”
“之后每过百年，配着珍贵的药浴让我得以在短时间内既能保全法力，亦能保全理智即便不去可以窥探我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毕竟在此之前、在我有心魔之后，来到这里的每个再来生灵都一心想要离开。”
“那他们呢”司雅思量好一会儿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死了。”任老没什么感情的回答。
“蜃楼的规则让我不能伤害他们神智不太清醒的那段时间我甚至亲自体验过违背蜃楼意志的感觉。”
“但不经我手便让他们死在这里的方法很多。”
司雅浑身发寒，再没有比此刻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躺在水里，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仅有口鼻裸露水面。
人类求生的意识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到什么，却扑了个空无力重新跌回去，激起四溅的水花。
“没用的。”仿佛看见了司雅的挣扎，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任何有灵的生命都不会从里面活着出来。”
司雅喘息着，浑身发软，再没有之前上半身离开水面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他的回答出人意料，“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它便存在了，从最开始的水洼发展成现在的面积，我只知道它杀了外来生灵却不会被蜃楼的意志发现。”
“之前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
“不是，发现这池水的作用是个意外，死在这里的人全是因为他们自作聪明的跑到这里。”简称活该。
“既然不管如何都要死，他们恐怕更想再拼一把，或许还有希望。”司雅道。
“这是你此刻的想法”任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你在等谁就你七宝还是那个女孩儿”
他把名字一个一个的说出去，观察他在水的掩饰下不太清晰的表情，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松动和挣扎。
“看来是那个女孩儿了。”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是，毕竟以七宝的性子能帮助你们只怕用了最后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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