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围魏救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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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魏救赵（中）

一

客户：宫其美。

现年五十四岁，是享誉全国的大导演，擅长爱情题材电影，深受年轻观众喜欢，曾经连续三年拿下“青少年最喜爱导演”奖杯。代表作：《那一夜》《不羁的爱》《海棠红，梨花白》等等。

其中《海棠红，梨花白》在国际上斩获颇多，在国内却因为其突破传统伦理的感情备受争议，不过丝毫不影响其在青少年心目中的地位。

宫其美人风流儒雅，深受女性观众喜爱，几十年来结下不少露水姻缘，从来没有出过事，谁想最后还是出了纰漏。

主人公一：靳小丹。

舞蹈学院大二学生，大一时候因为一次选秀和宫其美相识，相爱，目前同居。

主人公二：柳明敏。

师范学院大二学生，大一开学时候因为一场讲座相识，相爱，目前同居。

从照片来看，两人都不是特别漂亮，不过都算得上清秀，靳小丹笑容很媚，柳明敏温柔可人，用石宇烆的话来说都是“人畜无害”型的。

可就是这两个人对大导演的生活带来了巨大威胁，笑傲花丛的大导演忽略了两个女孩都是第一次恋爱的经历，陷得太深。尤其是两个女孩，对大导演的风流，学识都到了迷恋的地步，大导演想了许多办法，包括校领导出面奖学金，保研的诱惑都不能说服两人。

经石大导演的介绍，宫其美找到了老板，老板接下了单子。

二

三个大男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戚小云，还是挡不住她拍案而起，怒道：“这种案子怎么又接！”马书琚和方偁哪敢多话，马书琚连夹给戚小云的菜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古志刚笑道：“这是领导们的事，咱们还是干好自己的事吧！”

戚小云生了半天闷气，终于还是呼地起身道：“不行，我还是回去问清楚！”

马书琚忍不住还是劝了一句，道：“小云，老板都定了，你问谁去？”

戚小云道：“那就问老板啊！”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唯有苑旭晨边看资料，边有一下没一下在锅里捞着，看得戚小云只想笑，却又知不是笑的时候。

也不和他们啰嗦，戚小云转身就走，方偁在后面追着道：“小云，包，包......”

三

看到戚小云气呼呼地冲过来，罗卉卉吃了一惊，随即笑道：“怎么，小云，饭菜不合口？”

众人都是轻轻一笑。

戚小云急道：“罗姐，这种案子怎么又接？”

罗卉卉打量一眼后面低着头的四个男生，脸色渐渐沉下来，道：“这是你关心的事吗？”

戚小云急道：“可是......”

罗卉卉冷冷地道：“没什么可是，老板签了，大家伙都没意见，案子就通过了，就这么简单！”戚小云道：“可是不公平......”

罗卉卉道：“哪里不公平？”

戚小云道：“宫其美这不是玩弄人家感情吗，现在说甩就甩，我们怎么还助纣为虐呢？”

罗卉卉盯着戚小云一字一句地道：“这种事你见得还少吗？”

戚小云快哭出来道：“可那是另外一回事，再说，再说......”罗卉卉黑着脸道：“再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戚小云道：“不是都说他们这种人神通广大，咱们何必当这个恶人呢，至少咱们心里过得去！”罗卉卉冷笑一声道：“戚小云，我告诉你，少作那种天真的梦，既想把钱挣了又不想背负感情的负担，这世界上没有那种好事！”

杨阅刚从另外一个会议室出来，几步小跑过来道：“又怎么了，小云？”

罗卉卉气道：“你劝劝她吧，小姐脾气又犯了！”

戚小云拉着杨阅道：“杨姐，你劝劝罗姐，两个女孩子被大导演玩弄也就算了，我们还要帮着作恶，是不是太不公平......”

罗卉卉一听也火了，刚刚拿起的手机直接拍在桌子上，把凌娟和另外一个女生吓了一大跳，只听罗卉卉两步冲到戚小云面前，瞪着她道：“戚小云你少跟我提‘公平’两个字......”

见戚小云都被吓呆，杨阅赶紧把罗卉卉拉到一边道：“你怎么发这么大火，别吓着孩子！”罗卉卉反倒把杨阅拉到一边，指着戚小云道：“我今天就得给她好好上一课，不能再惯着她了！”戚小云彻底懵了，想不通那句话就得罪了这位大姐。

罗卉卉道：“你还好意思谈公平，你知道‘公平’两个字怎么写的吗，你看看你来了一个星期不到，视公司纪律与无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觉得对大伙公平吗？”

戚小云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嘴巴张了又张，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杨阅有些不忍，道：“她还是孩子，再说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咱们还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

罗卉卉瞪了杨阅一眼，夸张地道：“吓，我没听错吧，这是从人事组长嘴里说出的话？”杨阅也有三分气，道：“是我说的，怎么了，本来就没多大事，再说大事都是集体决定老板拍板，小事上多引导就是，何必小题大做？”

罗卉卉冷笑道：“吓，大伙听听，我小题大做，是我小题大做吗？”

见众人都埋头苦干，显然不想多管闲事，只得转头道：“那我就要好好‘小题大做’一下了。”说着严肃地对杨阅和戚小云道：“戚小云说的，做的是‘小事’吗，我认为不是，她所做的所说的都是对这公司理念、制度的挑衅，我们纵容她就是对公司价值观的否定！”

杨阅讪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她一个没毕业的毛孩子......”

罗卉卉冷笑道：“有没有那么严重你比我清楚，你也少给我和稀泥！”说着转头对戚小云道：“小云，我没有半点针对你的意思，我们做服务业的更懂得‘与人无忤’的道理......”

话才落，石宇烆拍手笑道：“哇哦，看不出来罗组这么棒，这么生僻的成语都能用......”罗卉卉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打岔！”

石宇烆被当面揭破，脸上笑容渐渐僵硬，呆在一旁。

罗卉卉接着道：“小云，真的，罗姐跟你掏心窝子说，你热情没错，你善良很好，大家也都喜欢你，爱护你，愿意把你当作好朋友，好姐妹，可是这些品德在职场行不通！”

见戚小云欲言又止，罗卉卉道：“你先听我说完。”戚小云只得默默地继续听她说道：“你想想就这几天你看不惯这看不惯那，案子你见一个否一个，摆脱，小云，咱们不是慈善机构，咱们是公司，要挣钱，要吃饭......”

说着扫视众人一圈道：“你看看，坐在屋子里的几十个人，还有奔波在外的几十个，他们都有父母孩子要养，要拿工资，供房贷，交物业，还有各种各样的费用要交，没有案子怎么领工资，怎么拿奖金......”

杨阅见罗卉卉两眼血丝，看来也是真急了，忙劝道：“你也是，这么急干什么，小云是最善解人意的，慢慢来她会理解的......”

四

没想到一直只做少说的赵智兴忽然开口了，他道：“我倒是觉得罗组言之有理，小云的脾气和我当兵时候蛮像，说实话我挺喜欢这孩子的，可是......”

罗卉卉听到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连忙道：“赵组你接着说，都是为了她好，我想她会理解的，就算不理解也没关系，该说还是要说！”

赵智兴道：“我们当兵的没那么复杂，两个字------摔、打。挺过来了就好了，可是我也转业快二十年了，知道职场和队伍毕竟不同，我至今不太会管队伍......”

石宇烆笑道：“赵组太谦虚了，你手下出来的那都是精兵强将！”

赵智兴却根本不理会石宇烆的恭维，道：“我想说的是，她又是女孩子，家里又挺好，是不是......”

罗卉卉拍手道：“赵组说到点上了，昨天我和杨组也这么说，小云就该好好呆在校园里，或者找一份自由自在的工作，对不对，杨组？”

杨阅淡淡一笑，道：“没错......”戚小云急得抓紧杨阅的胳膊道：“杨姐......”

杨阅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说是那么说，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个人意愿。”面对着罗卉卉，又接着道：“退一万步来说，实习实习，就是让她在走上正式岗位之前充分纠错......”罗卉卉抢白道：“所以啊，大家对她批评教育难道有什么错？”

盖恪格道：“我说两句啊......”

罗卉卉见杨阅有些急，连忙道：“盖组你请说！”

盖恪格笑道：“说实话，这管人我也不太会，咱们就是跟数据、跟机器打交道，简单，没那么多心操，呵呵！”

罗卉卉笑道：“没关系，畅所欲言吗，如杨组说的，咱们不妨是当作帮小云提高进步，对不对，小云？”

戚小云茫然地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却无助地望着杨阅。

罗卉卉满意地笑道：“盖组你接着说！”盖恪格接着道：“用我们行话来说，一组数据如果波动太大必然不是好事，当然一直不动也不好，可是终归还是要警惕起伏过于频繁的数据......”罗卉卉笑道：“盖组你还是说明白一点好！”

盖恪格笑道：“不清楚吗，再清楚不过了，小云就像那直上直下的数据，那要是股票，得生生把人吓死！”

一办公室的人都轻轻笑出声，罗卉卉笑道：“盖组还说不懂，我看这就是最实在的道理！”转头又对戚小云道：“小云，你看不是罗姐针对你，而是你这脾气真有点......不适合这工作......”看着戚小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罗卉卉最后几个字几乎都只是嘴唇动了动，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

杨阅气道：“罗组你管得未免宽了些，适不适合还是我人事部说了算的吧！”

罗卉卉本已软化的心忽然又硬起来，道：“哟，你人事部了不得了，她应聘的可还是我创意组呢，用不用我说了算！”

石宇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过心知不能再置身事外，于是沉声道：“罗组这话也欠妥了吧，戚小云可没说一定去你创意组吧，她现在除了人事组，财会组可都呆过，用不用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吧！”

罗卉卉有些意外，更有些恼火，桌子一拍，道：“那好，就投票吧！”

五

“投票很好，我历来也喜欢这样的方式！”

老板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一愣，都各自回到座位，却都还是站直了身子。

只听老板又接着道：“不过这次我看不用......”

罗卉卉沉声道：“还请老板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老板笑道：“首先戚小云从来没有进入考核程序，所以......”

罗卉卉急道：“那不正好省了许多麻烦？”

老板笑道：“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你们今天所有的顾虑，第一天杨阅就跟我提出过......”戚小云大惊，转头望去，却是杨阅温暖一笑。

又听老板接着道：“还有其实第一天她就想离开，是我劝说她留下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不可思议，接着低声议论起来。戚小云却如坐火炉边，既是感动，又是羞涩。

罗卉卉冷冷地道：“老板能说说具体的原因吗？”

老板轻轻笑了一声，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开门见山，四个字------未雨绸缪！”

几个组长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却都不知如何启齿，还是罗卉卉道：“老板可否说得具体一些，也免得咱们以后少犯些错误！”

老板这回倒是干脆，道：“可以，我为什么安装这么个话筒，不就是为了和大家开诚布公的吗？”

六

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办公室却安静得像冬天的夜，又漫长又安静。

声音打破沉寂那一下，所有人似乎都有些不适应了。

老板道：“第一......”刚出口，苑旭晨和古志刚几个人就迅速敲响键盘，老板笑道：“不用记，再说我说的也不多。”

又听他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公司除了新来的这三个，最新的新人是谁，来多久了？”所有人互相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记忆深处苦苦检索，却发现早把对方当作一家人，或者一个团体，或者有的人都成了知心朋友！

许久，才杨阅道：“记得没错，应该是行动组的傅世新，也有四年六个月了吧？”

傅世新茫然站起身，所有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只见他四十来岁，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扔到人堆里估计也没多少人认得出他来。

又见他局促不安地朝大家嘿嘿一笑，倒把大伙也逗乐了。

老板道：“是他吗，有没有工龄更短的？”众人目光迅速流转，却再美看到一个主动起身的人，老板便道：“所以，道理也不用我多说，一潭水一天不动还可，一月不动也未必怎样，可是再久，就是一潭死水了！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

罗卉卉连忙道：“这是公司大局，谁也没理由反对，我们不理解的是......”

老板平静地道：“下面就是我要说的，麻烦你耐心听一听再发表意见！”罗卉卉岂能听不出这话的分量，脸色微变，赶紧住嘴。

七

老板接着道：“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现在的风气变得很怪，或者说很难把握，我是说这一代的年轻人跟我们这一代简直大相径庭......”

石宇烆忍不住道：“老板顾虑周全，我天天接触市场，年轻人也是咱们公司业绩的大头，老板所说的趋势我也有所察觉......”

老板笑道：“很好，那你就你来说吧！”

石宇烆笑道：“不敢，还是老板说！”老板道：“让你说就说，市场学里似乎有一句话就是那么说的-------市场的第一手信息往往都掌握在一线业务人员的手里。你对市场的敏感度值得表扬！”

石宇烆受宠若惊，道：“多谢老板夸奖！”

老板笑道：“该不该夸，还是要看你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