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个洞

虽然宗门有规定，修士亲属不得长期逗留内门，但对于新入门的弟子们来说，与家人之间的那份情谊始终是难以割舍的。也因此，入门一年内的弟子家属们，可以申请暂住陪学，期限是一年以内，且在这期间不得干扰弟子正常的修炼生活，否则将被遣返原籍，连外门都没得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待遇还是需要用弟子的积分进行兑换的。

且还不低。

毕无谓去花海分拣鲜切花，再按规定日期将鲜切花分送至相应的学舍——他暂时只有能力送剑峰以内的普通学舍，连师父的洞府也还没见识过，去其他峰得坐仙鹤，那也要额外花积分或者灵石——忙活大半天下来也就得30积分，且还不是日日有这样高积分的工作。

下雨得空清闲的时候，毕无谓就会去授剑室擦灵剑，那里有些常年混迹的师兄师姐，教会他不少保养佩剑的方法。这个活只给一积分，但能学到不少非常实用的知识。

而陪学所需积分是一千，可以分十二个月慢慢扣除，就这样还是对方看在霓光君的份上给他打的折。

师父自己也没有多少积分可以匀给他们这些弟子，他是个修炼痴，旁的事情基本很少料理，毕无谓也不怎么看到师父做修炼以外的事情。妙姝师祖也是，自拜师大典那会得缘见过她老人家一面，就再也没在剑峰遇到过她，听师父的意思她老人家约莫是宅在洞府琢磨剑招。

这就难怪单师兄那么勤快，估摸着勤学苦练是他们师门祖传的特性。

毕无谓就这么算来算去，他每个月除了要给固定的家属人头积分20点，还要额外支付84点陪学积分，加起来就是104点，他就得盼着老天爷多下几场雨才行。要么乌娘也得去帮忙干活攒积分，可毕无谓担心她的疯病，要是在仙门受人欺负，他很难保证自己还有能力保护娘不受伤害。这儿藏龙卧虎的弟子芸芸，若是有人存心要找乌娘的麻烦，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要怎么应对？

至于乌娘本人……

她已经在一天内快速消化了自己没有灵根的事实，并迅速接受了设定，重新站了起来！

“儿砸，你对炼丹感兴趣吗？要是感兴趣你以后多炼几颗长寿丹、驻颜丹什么的，让娘没事就磕两粒，我怎么也得活着看到你……们在一起那一天！”乌娘又在那讲些不知所谓的话了，“这是娘从现在起的终生奋斗目标！”

“好好好。”毕无谓态度虽然敷衍，但内心还是希望乌娘能长命百岁的。

陪学的一应用具，除了住房宗门可以免费提供，其他东西一概需要弟子及家属自行解决。

陪学住房就紧挨着毕无谓现在住的学舍，乌娘从观乡带来的那些破烂也终于有了落脚地。毕无谓看着那块磨刀石，心中感慨万分，乌娘居然还没有在半路嫌它重给扔了。宇宙无敌霸王山寨烧毁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块意外滚出来的磨刀石带着他们找到了部分行李。

在那之后其他人对乌娘带的乱七八糟的大包袱……还是没少多少成见。

她总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奇怪的破烂“宝贝”。

当然，她对真宝贝也很有兴趣，比如毕无谓新领的灵剑“似正”，就被她上下其手摸了个遍。

就是没诞生剑灵的“似正”都嗡嗡抗议。

母子俩久别未见，肚子里都憋着大把的话要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金手指”不明原因的变化了。

“你说什么？它变成了啥？！”乌娘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词汇。

“铅笔，好像是二比还是闭什么的……师父当时告诉我这东西跟炭笔用法差不多。”毕无谓努力回忆，耐何那个词讲出口听起来有点像骂人。不过师父见到它的样子一眼就认出来，乌娘肯定也能。

毕无谓来接乌娘就已经把东西带在了身上，今天这会就只有他们母子俩，倒也不必担心有旁人偷看。

乌娘拿过铅笔，表情复杂地将其左看看右瞧瞧，“这东西还能变形，我是没想到的。”

“这到底是什么呀？”毕无谓总觉得他做的那两个怪梦跟这个东西多少沾点关系。

乌娘难得正经：“娘没骗你，这真的是个很强的金手指，但是娘不能跟你说太多。你现在已步入修士之列，应该明白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说的太明白反而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坏结果。”

毕无谓发现不光是修士，大人也喜欢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小孩提出的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就把它当作是咱们传家宝的……某种神器，它诞生于一个非常特殊的秘境，可以用来占卜未来。不过这个未来是随着某些变量一起不断变化的，不可完全当真，也不可掉以轻心。”

乌娘真的是普通人嘛，为什么他们家传家宝居然还跟修士秘境有关。毕无谓都有点搞不清乌娘之前在观乡是在装疯，还是真有点疯。

“只是这东西只有它认可的人才可以使用，比如你。”乌娘将铅笔又还给毕无谓，“你刚才提到做过两个怪梦，能跟娘详细讲讲吗？”

毕无谓就把那两个梦的大体情形描述了下，不过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他现在也只依稀记得那本无字天书和那暴虐无比的铅笔旋风。

“啊，对，还有那个山寨姑奶奶叫李什么的……我在梦里也见过她。”毕无谓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重点，终于能完整回忆梦境。

乌娘这下不止是正经，还变得有些紧张：“你是说，有页新的纸加到了天书中，且画面中的女孩醒来两次举止不一样，结局也不一样了是吗？”

毕无谓肯定：“嗯！”

乌娘：“那没错了，这跟我那会的判断一致，它是在提示你这个女孩是穿越者，且她有可能就是现在导致你们没拜入乌沉子门下的原因。但是这和金手指从硬币变成铅笔有什么关联，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毕无谓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从来就没跟上过他娘的脑回路。

毕无谓：“穿越者是什么？”

“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乌娘又问，“那后来这个‘姑奶奶’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被师父带回门派了，现在估计在哪里关着吧，当时他说担心魔修对她仍留有控制，要先带回门派观察的。”这个毕无谓记得还算清楚，因为，“她还失忆了。”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年纪轻的人也会像老人家那样，忽然之间跟痴呆了般，失去好几年的记忆。

从前住在观乡最西头那户人家的爷爷就是这样，人人都说他年纪太大了，所以就痴了呆了。

“坏了！”乌娘猛然站起，表情异常严肃，“我们得……不行，咱们现在菜得跟渣一样，怎么跟别人打。”她又猛地坐下。

毕无谓诧异：“您要跟谁打？”这里可是仙门。

“你师父。”看乌娘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

毕无谓：？

“您为什么要跟他打？他又没有抢您的儿子。”毕无谓语气愈发恭敬，已经开始规划控制措施和准备求救。

乌娘多敏锐呀，她顿时失笑忍不住弹毕无谓额角，“你个臭小子，娘没有疯病，别老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

乌娘：“我只是担心你师父对你不利……哎呀，要不你带我去会会他得了，我这人直肠子，就讨厌跟人整背后那套，大不了就再投一次胎嘛。”

这回毕无谓懂了，乌娘是想见见师父。

他今天反正也是告假后才来接乌娘的，这个点师父和其他人应该还在教习场，他们赶一赶也许还能在下课前逮着机会同师父说上话。

毕无谓：“那好吧。”

也多亏了每日晨起都没落下的早课，毕无谓习得了好几个炼气期就能用的日常口诀，每日冥想也能增长气感帮助恢复流失的灵气。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用“似正”御剑飞行，但可以用凌风诀辅助提升脚力。

乌娘只觉得足下轻盈，脚步也没了长途跋涉后的拖沓感，走起路来比用跑得都要快。

巧的是，岑虹霁刚好纠正完弟子们最后一个剑招姿势，准备下课，就看到毕无谓牵着乌娘脚底生风地直直朝他这儿奔来。

岑虹霁已经猜到乌娘的身份，只是不知毕无谓带她来干什么，便只礼貌性的对她微笑点点头，便继续给关艾、奉君尧布置功课。

乌娘乍一看到岑虹霁英俊挺拔的身影，就有点犯社恐。现在对方心中对她也有可能同是穿越者的事实有所猜测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地对她微笑……是没有把她这种战五渣放在眼里嘛？不愧是早就穿越过来淫浸修真界多年的前辈，到底不是以前那种跟快穿似的小渣渣可以比的。

乌娘摆出拳击格斗架势，对着岑虹霁喊出了那句经典的穿越者暗号：“奇变偶不变！”

岑虹霁脱口：“限……符号……嗯……床前明月光！”太久没接触数学早忘光光，还是古诗好记！

乌娘：“……”算了，可能是学渣。

“符号看象限，”乌娘说出答案的同时，也报出下一句：“疑似地上霜！抢答，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后面还有什么？”

“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岑虹霁一口气说完，还做了个深呼吸。

乌娘稍稍放下心，能背出这一条的，起码是做事有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