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怪了

沉稳的心跳透过胸膛传至掌心，无端给人一种心安的力量。

殷铭正猜测灵曜此举何意，就听他开口说道：“所以……殷铭是怕我会讨厌你，才选择离开的？”

殷铭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何止啊，原着中你还会弄死我呢，你说我当时能不跑吗。

“原来是这样，差点就误会殷铭了，幸好……”

“大长老早就跟我说过的，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我，可我当时……”

灵曜话音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半晌，才又听到他的声音，“殷铭会怨我吗……明明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却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一定很委屈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殷铭如锦缎一般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轻轻一叹。

“其实后来我也相信的，相信殷铭一直都向着我。只是我想不明白，殷铭为什么要诈死离开。”

“我不想再妄自揣测什么，因为我害怕会重蹈覆辙，再次误会了你。于是我便想，不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亲耳听你说出答案。”

“我那时想着，哪怕你是真的因为厌恶我才离开我，只要你明说，我定不会过多纠缠……可方才问出口的时候，我还是怕了。”

“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现在愿意跟我在一起，那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的。”

“可想是这么想，我的确还是会难过——”

“难过你曾经差点抛弃了我。”

灵曜将殷铭覆在自己胸口的手用力地往下按了按，似乎想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直至你说，你只是害怕我会讨厌你。”

他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轻松愉悦。

“那你现在听好了，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哪怕是涅盘时我所说的那些，也不过只是气话，我从没想过要对你做什么，更没想过要报复你什么。”

“尽管你后来和流萤演了一场金蝉脱壳的戏码，可你曾经的死亡是真实发生的，为我受过的伤也是真真切切的。”

“死亡的感觉我绝不陌生，你能为我做到这般地步，足以抵消那些血腥罪孽。”

“所以，殷铭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若真要计较，是我欠了你……是我把你卷进了这个漩涡里。”

“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依旧没有舍我而去。”

殷铭安安静静地听着灵曜的述说，双眸忍不住泛起一层湿意。

他的阿曜，果然不会怪他什么。

果然还如往常一般善解人意。

这个时候应该也要说点什么煽情的话语，来回应他如此真挚的感情的，可殷铭实在不想再将这样的气氛延续下去了——

既然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也能释怀曾经受过的伤害，那这件事也该翻篇了。

灵曜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那些都过去了。

既然幸福就在前方触手可及，何必还要沉浸在过往的悲伤里呢，当然要从这种抑郁的情绪中及时抽离了。

于是殷铭深吸一口气，将涌上眼眶的泪意逼了回去，开口故作轻松道：“这话说的，我想抛也抛不下啊。”

兴许是话音里携带的揶揄情绪有些过了头，灵曜听罢呼吸一滞，似乎完全没料到殷铭会说出这样的话。

殷铭感受到他的情绪，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

“我说这句话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不想为了说好话而骗你。”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灵曜的回应，殷铭只好又开口重新解释道：

“我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大长老已经将这个任务全权委托给了我，我没办法推辞……”

意识到自己越说越乱，殷铭连忙止住话语。

正想往回再找补找补，忍无可忍的灵曜直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俯身堵住了那张还想继续说出令他不悦的话语的嘴。

“有些时候，我倒希望你能多用些好话来骗我。”

“哪怕是假的，至少我听了会很开心。”

殷铭挣扎着将他推开了一段距离，在他准备再次欺身而上时，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

“那可不行，两个人在一起，当然是要坦诚相待的。”

“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一起解决它，而不是掩盖它。”

“所以，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难过，但我还是想说——”

“因为一些原因，我一开始确实想过要离开你，虽然因为大长老的命令让我不得不留在你身边，可后来，我也是愿意的。”

“阿曜你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你说你从来没有讨厌过我，我也是，哪怕是……”

殷铭的话音戛然而止，懊恼自己怎么话不过脑，提到了这一茬。

可他本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却从灵曜口中说了出来，“哪怕是，涅盘之后变得可怖的我吗？”

殷铭诧异地抬头，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灵曜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一时间，殷铭不由得有些怔愣。

灵曜是怎么猜到的？虽然他原本想说的是，哪怕是书中的灵曜，他也未曾讨厌。

但对殷铭来说，书中值得被厌恶的，可不就是涅盘之后会变得阴晴不定、生杀予夺的灵曜。

因此灵曜的猜测，已经算得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说的‘因为一些原因’，指的应该是在那本话本中，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吧。”

“你的消亡，应该与我有逃不开的关系，甚至说不定，这件事正是出自我的手笔？”

听他越说越接近事实真相，殷铭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不是，看过原着的应该是殷铭，不是他吧？可他怎么一猜一个准啊！

在黑暗中依旧能用神识清楚视物的灵曜见他露出这副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他依旧一脸不可思议，不由得有些好笑地解释道：

“你执行的是长老交代的任务，他们没理由过河拆桥除掉你，而如果连他们都保不住你，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在话本中，要杀你的人，是我——”

“他们没胆子忤逆我，更没实力阻止我。”

灵曜语调微扬，似是有些不悦。

“不是说要坦诚相待吗？可你到底还是不提这些会让我内疚的事情，还捡了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

他话音一转，嗓音软了下来，“但，我也喜欢这样的殷铭。”

“既是要坦诚相待，那我也说一句真话吧。”

“原本我还是有些怪你的，但现在，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