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家贼难防跑单帮

首发：~【】nbspnbspnbspnbsp1、紧急对策

nbspnbspnbspnbsp柳云桥分析道：“江湖名门正派、正牌镖局，绝对不会行此下作手段；洛阳城友商镖局如大浪淘沙，存留者都有非常之本领得以江湖立足，盗窃东方金印无非是用来掣肘我镖局与其竞争。剩下的只有那上天入地的‘暗挂子’（武林黑帮）蟊贼所为，我仔细查勘现场也就是你的卧房，金银未失，贵重物品未失，可见作案之人目标明确，锁定掌门金印而来！第三种可能就是镖局内部除了家贼，盗贼乃是轻车熟路，悄没声息就盗走了掌门金印，所谓家贼难防。”

nbspnbspnbspnbsp乌子虚点了点头道：“三弟意思是镖局同行对手伙同镖局内贼，或者是同行指使暗挂子江洋大盗所为？”

nbspnbspnbspnbsp雷鸣沉思琢磨着：“暗挂子？内贼？有道理，有道理。会是谁呢？”他一边陷入了沉思，一点点头喃喃自语。

nbspnbspnbspnbsp乌子虚问道：“三弟，兹事体大，事关镖局声誉和存亡，可有破案之法？”

nbspnbspnbspnbsp柳云桥道：“不瞒二位兄长，自从金印丢失之后，紧接着就是镖局遭遇夜袭，之后就是全城范围内的医馆药铺全遭劫，这两件事情之间似乎有某种逻辑上的关联！那就是要抢我财路、毁我信誉、断我生路！”

nbspnbspnbspnbsp雷鸣的脊梁骨一阵发凉，心中一片恐怖阴影，手心里沁出了汗珠。

nbspnbspnbspnbsp到底是谁呀，如此狠毒，要跟我东方过不去？

nbspnbspnbspnbsp柳云桥道：“其实，这个把月云桥一直在思索，也私下里做了一些暗访明察。有些线索，只是还没有掌握到实质性证据不敢断言。我本想等有了实质性进展，再向二位哥哥汇报，今儿二哥正好谈及此事，我们就深入探讨探讨。此事不能声张不能报官，只能秘密进行，所以难就难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雷鸣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脸上拂过一丝温暖，问道：“大哥，三弟？当前，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我爹？”

nbspnbspnbspnbsp柳云桥摇头道：“伯父近两个月两遭重创，暂时就不要告诉他老人家了。依我看，我们可以用两个计策与敌人过招。”

nbspnbspnbspnbsp乌子虚道：“哪两个计策？愿闻其详！”

nbspnbspnbspnbsp兵法有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我们不要让敌人认为他盗走了金印，我们就无法运转接买卖。而是一切正常，虚而实之，实则虚之！”

nbspnbspnbspnbsp“暗地里去官府备案，理由是老掌门卸任，新掌门上任，镖局签单暂以官府书面文书代替。明里要在镖局放出口号，镖局新任掌门所以要换镶金玉玺，盗贼闻讯必定信以为真，复又再盗，只要在附近设伏必定将其抓获！”

nbspnbspnbspnbsp雷鸣点头道：“妙哉！好一招瞒天过海，迷惑敌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nbspnbspnbspnbsp乌子虚一兴奋，冒出了一句广东话：“靓暴镜，我顶你个肺！就按照你说的这样子，搞死那个蟊贼！”

nbspnbspnbspnbsp“好，我再派差子手杜浪和默儿去黄河码头、南关几大商行打听，最近可有大镖买卖交易，有无其他镖局打着东方名号私下揽活接买卖。这样三管齐下，掌门金印必定会失而复得！”

nbspnbspnbspnbsp雷鸣雷厉风行，说完就命宗先生备车，径直去了巫府找到岳丈巫大人，巫大人二话不说就命主簿开据了门槛，盖上官府大印，三个月内代替镖局掌门金印之用。

nbspnbspnbspnbsp雷默和杜浪从小就是要好的朋友，大哥命他们出去调查，在他眼里不过是出去郊游一样轻松悠闲，他们愉快的上路了，一天之后就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半个月前南关四大的丝绸洋布祁家商行，元亨利商行从洛阳黄河码头起了一趟满载百吨货镖，镖利千两以上；

nbspnbspnbspnbsp十天前总漕部院（山东、河南、江苏、安徽、江西、浙江、湖北、湖南八省漕运总管）协同河南布政司，押运春税厘金几十万两；

nbspnbspnbspnbsp五天前，郑州前洛阳知府告老还乡，举家迁至豫南老家，家属美眷四十口和无数金银细软珠宝字画，人镖、银镖、货镖分两船两批从洛阳黄河码头出发。

nbspnbspnbspnbsp漕运提督出示了镖局文契，上面赫然盖着东方镖局的金印。短短十数天时间，便有三桩大的押镖买卖，都是窃贼以东方的名义承接，并私收了镖利，核算下来足足千两之多！

nbspnbspnbspnbsp雷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了得，巨额银子外流，镖局名誉损毁，更重要的是半路风险巨大倘若吃漕的水贼抢了镖，那就是里里外外双倍赔偿，倾家荡产！

nbspnbspnbspnbsp怕什么就来什么！临街的镖局前堂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怒气冲冲的年轻人，进门便向东方镖局索赔纹银万两!

nbspnbspnbspnbsp2、不速之客

nbspnbspnbspnbsp在东方镖局的东隔壁原是黄姓官宦世家黄世泽，字福田，后世三代朝廷为官，一度门第显赫。

nbspnbspnbspnbsp黄家祖上还出了一位擅长营商子孙，借助家族资本和官场人脉，加之占据优越市口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nbspnbspnbspnbsp当时洛阳东南城有着四大商号，分别是祁永兴的元亨利、萧立盛的合盛顺、候公盛的义新盛、崔永升的永合源，商行人称“祁萧崔候”。

nbspnbspnbspnbsp这些商人基本都是来自陕西和山西的外地商人，经营绸布洋货为主。

nbspnbspnbspnbsp东关关帝庙街市山陕会馆由山陕，两地商人捐资兴建，洛阳城里传着“山陕一座楼，黄家半条街”。即使是洛阳潞泽会馆（即山陕会馆）的山西富商亦是难以望其项背。

nbspnbspnbspnbsp黄家到了第四代单传子孙阿南不思进取四体不勤，不幸染上了大烟瘾，福寿膏不离口。

nbspnbspnbspnbsp直抽得面容枯槁身板消瘦，坐吃山空只能变卖祖上基业和房产。

nbspnbspnbspnbsp现在的东方镖局就是黄家祖宅基地和铺面。

nbspnbspnbspnbsp雷一诺江湖人称玉面金佛，乃是慈悲之人。

nbspnbspnbspnbsp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施以援手，除支付了三十年的租金，还借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经商资本。运用镖局水旱两路运输之便利，帮其运货营务买卖以助其东山再起。

nbspnbspnbspnbsp按照当时市价百两银子可购置永久产权，但是雷一诺只是跟他签了个租赁契约，还为其一家留了三间房子供家人居住，一间不大的临街铺面，以收取租子度日糊口。

nbspnbspnbspnbsp除此以外，承诺三十年后若是阿南生意，有了起色手头有了钱还可以赎回房产。

nbspnbspnbspnbsp按道理，雷一诺又是租房子，又是借银子做买卖，还提供免费住房，每月收租子，这样全方位的扶持，就算是一个憨厚朴实的乡下人也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nbspnbspnbspnbsp所谓祸因恶积、福缘善庆。福寿膏的瘾刻骨铭心，一朝一夕不能戒除，阿南如同一堆上不了墙面的烂泥巴，扶不起来的阿斗。

nbspnbspnbspnbsp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同一条街上做买卖的商号早就垂涎已久。

nbspnbspnbspnbsp趁着败光了家业乐此不疲抽大烟的机会，暗地里赊欠他福寿膏，定量供应，日积月累账簿上的数目巨大，黄阿南只能拿着房产地契抵账了。

nbspnbspnbspnbsp房产易主的大事情无声无息地降临，而东方镖局的人还蒙在鼓里，这将会为镖局带来灭顶之灾，后面会有详细的叙述。

nbspnbspnbspnbsp东方镖局其实是住着两家人，黄阿南媳妇生有三儿一女，老大夭折，老二也被其卖掉换了烟钱。

nbspnbspnbspnbsp排行老三的儿子和老四的女儿都是其中年得子，大儿子名唤春来不过十二岁，小的春芳不过十一岁。

nbspnbspnbspnbsp四年前，春来母亲不堪忍受父亲折磨悬梁自尽。

nbspnbspnbspnbsp黄阿南体质虚弱，基本是干不了任何伙计，见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nbspnbspnbspnbsp雷一诺念其可怜，便让他在镖局养马训狗，有时候也在账房学打算盘做生意，让春芳在雷家做了雷夫人苏云锦的贴身丫鬟。

nbspnbspnbspnbsp镖局除了提供一家三口的吃喝，还为两个孩子发放例钱，可惜被其父亲搜刮干净抽大烟嫖娼了。

nbspnbspnbspnbsp阿南经常跑到镖局蹭饭蹭酒，不时再从柜上支个三五两的。

nbspnbspnbspnbsp可怜了两个年幼的一对儿女春来春芳，经常面对父亲喝的酩酊大醉，犯了烟瘾，跑到镖局哭闹赖钱。

nbspnbspnbspnbsp兄妹二人自尊心极强，无地自容。

nbspnbspnbspnbsp春芳经常跪地哀求父亲，好言奉劝父亲。

nbspnbspnbspnbsp春来为此闷闷不乐，心里对父亲颇有微词又无可奈何。

nbspnbspnbspnbsp镖局里有的镖师伙计经常欺负他，因为小事责骂他，拿他不争气的败家老子嘲讽他。

nbspnbspnbspnbsp只有那个从水里捞起来的柳云桥不嫌弃他，把他当兄弟一样怜爱关心，不仅带着他读书，细心传授武功，还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屋里睡觉。

nbspnbspnbspnbsp别人挤兑他的时候，柳云桥、乌子虚都会出面跟他们理论，护着他。

nbspnbspnbspnbsp春来经常会说：“镖局里除了夫人，只有云大哥对我最好，他不是假意心疼我，而是把我当自家弟弟。”这样，镖局里柳云桥、乌子虚三个流浪的人自然走的很近。

nbspnbspnbspnbsp那天，黄阿南又喝的酩酊大醉，又来到镖局的前堂滋扰一番：“叫你们掌柜的出，出，出来，奶奶的姓雷的，拿着我们家的风水宝地开着镖局，挣着银子，还，还还要我一双儿女给你当奴才丫鬟，做牛做马的。今儿个，今儿个，我，我要收回这四进的大院子，还，还有铺面。”

nbspnbspnbspnbsp他看起来瘦骨嶙峋弱不禁风，面部清瘦得像个骷髅头一样，两只洼陷眼睛，忽闪忽闪的放着暗淡的光。

nbspnbspnbspnbsp宗先生一见，又是这个烟鬼寻事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满脸堆笑：“哎哟，是黄大官人，今儿个又喝上了？您要是喝大了，赶紧到屋里歇着去；要是没喝大的话，我就跟你好好说话，咱们有事说事有理讲理，这可不是胡闹耍酒疯的地界！”

nbspnbspnbspnbsp实际上他的语气里可谓是绵里藏针，这么多年都对付习惯了，跟他打太极和稀泥。

nbspnbspnbspnbsp“掌柜的，大，大，先生，该交租子了！这三十年的年限可是要到期了，按照契约得给我们家二，二，百两！”

nbspnbspnbspnbsp他用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戳着天上还不停摇晃着。

nbspnbspnbspnbsp宗启文道：“喝醉了咱今儿不说正事，我看哪您还是回去歇着吧。等您酒醒了，脑子不糊涂了咱们再好好算算账，谁该谁的，一厘也不会少，多一分也甭想赖着。”

nbspnbspnbspnbsp黄阿南不听，借着酒劲一屁股赖在地板上愣是不起来，搅和的前堂门口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nbspnbspnbspnbsp宗启文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要赖几个钱的。

nbspnbspnbspnbsp搁在以往，宗先生便会舍他个十文几十文的，多的时候甚至整块的银子一两二两，都没算过塞到他的手里，也就打发了。

nbspnbspnbspnbsp眼下镖局吃紧，祸事连连，宗先生手里得抠巴着点，尽量用语言连哄带骗的打发走人。

nbspnbspnbspnbsp那黄阿南不管这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干脆躺倒在地，闭着眼睛装睡，一阵酒气弥漫开来，镖局门口的人都哄笑围观。

nbspnbspnbspnbsp每次见到这个烟鬼，因抽大烟败了家，宗先生都会想到自己。

nbspnbspnbspnbsp自己是因为赌钱和嫖娼一败涂地妻离子散，这烟鬼也是跟自己算是半斤八两。

nbspnbspnbspnbsp宗先生又打心眼里却瞧不起这个弱不禁风、眼里放绿光的家伙。

nbspnbspnbspnbsp看来今天还不好打发了，他灵机一动，绕到柜台里面，从桌子底下拎起一坛子酒和一包点心，虽然这是新亲家老郭送给他的好东西多有不舍，为了稳住老烟鬼还是忍痛割爱了。

nbspnbspnbspnbsp那烟鬼一见有了好酒眼珠子立即就亮了，提着酒和点心屁颠屁颠跑到一个角落里独自享受去了。

nbspnbspnbspnbsp宗先生无奈，赶紧让围观的人散了。

nbspnbspnbspnbsp烟鬼刚走了不久，宗先生尚未坐定，前堂又来了三个生面孔，为首那人进门之后，手拿一份文契拍在

nbspnbspnbspnbsp桌子上：“我找东方雷掌柜！”

nbspnbspnbspnbsp宗启文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僵在那里，架在鼻子上的圆框眼镜滑到了鼻尖。

nbspnbspnbspnbsp他赶紧推开了账房的内门，将来者迎到座上，命伙计泡茶。

nbspnbspnbspnbsp大先生宗启文拱手道：“敢问这位东家高姓大名，在下正是鄙局账房宗启文，走镖押货的业务洽谈，由小人代劳。”

nbspnbspnbspnbsp那人趾高气扬，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过五旬但是精神矍铄、伟岸英俊的男人。

nbspnbspnbspnbsp十分不屑地抛出了一句：“账房？管银子的？那刚好，赶紧支银子，不然报官！”

nbspnbspnbspnbsp宗启文莫名其妙：“在下不知先生所说何意，实在不明白鄙局何时何地欠你什么债务？请阁下明示。”

nbspnbspnbspnbsp那人手里一张文契，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冷冷撂了一句：“少给我装糊涂，你们什么三脚猫的功夫，保的这趟镖，丢了！货物连通过期赔偿金一共一万两，要么开银票，要么报官！”

nbspnbspnbspnbsp宗先生接过文契一看傻了眼：白字黑字，正是南关最大的丝绸洋布商行——瑞昌行的委托文书，货值八千两白银，镖货丢失不能如期交货，造成损失折合白银两千两。

nbspnbspnbspnbsp他一头雾水，自己见天在这镖局前堂，但凡每一桩买卖都是过他的手。

nbspnbspnbspnbsp这单买卖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呀，再仔细看看上面白纸黑字、血红镖局大印盖着、还有少镖头的签字画押。

nbspnbspnbspnbsp再一看这时间正是上月二十五日，距今天正好是半月之久。

nbspnbspnbspnbsp他脑子里快速盘算回忆了一下，那天自己正好没在柜上，难道这桩买卖是少镖头自行签下的？

nbspnbspnbspnbsp可是后来也没见他到账房支取路上盘缠银两，也没领取内箱（镖师出行生活用品打包之用）啊？

nbspnbspnbspnbsp宗启文道：“倘若是我镖局承接的买卖，真要是路上出了岔子，一分一厘我们都不会赖账，照价赔偿。不过这事我没经手，具体环节也不太清楚。这位少东家甭性急，容我禀报少掌柜的，问清楚之后自当给您一个说法。您先坐着喝点茶水。”

nbspnbspnbspnbsp说完转身就往后院东厢房奔去，找雷鸣问个明白。

nbspnbspnbspnbsp雷鸣正在和雷默和杜浪等讨论到底是谁偷了镖局大印，冒充镖局私自接单赚银子，必须抓到这个“李鬼”。

nbspnbspnbspnbsp听宗启文的汇报，他不敢怠慢。带着雷默和杜浪，命春来去叫柳云桥和乌子虚，便急匆匆朝着前堂奔去。

nbspnbspnbspnbsp奇怪的是，刚才还有个大活人耀武扬威坐在那里，身边还有两个跟班的，那三个人居然跟一阵风一样不见了踪影，宗先生好生奇怪。

nbspnbspnbspnbsp一问伙计，伙计说被几个人接走了，接他走的人自称镖局拿事的，生拉硬拽带走了那个人，口里叫嚷着要在天香楼摆了宴席谢罪，再商谈赔偿的事，那三个人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

nbspnbspnbspnbsp更震惊的还在后面：第二天，全城爆出特大新闻：“三人暴死天香楼！”宗先生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想起这件事情，他总觉得很是蹊跷。

nbspnbspnbspnbsp尽管宗先生要处理一大堆繁琐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将此事告知了雷鸣。雷鸣未做任何反应和评价，而是依计行事。

nbspnbspnbspnbsp他声称自己要带着媳妇一枝香巫云雪回娘家，并真的将一枝香巫云雪送回了娘家，还故意让镖局上下都知道，当夜和乌子虚埋伏在内院西厢房的房顶上，盯着对面东厢房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