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余霞光色减淡，高架上昏黄的灯亮起，高楼各家灯火点缀其中，市中心步行街从傍晚开始苏醒，下车，两人沿熟到透烂的街道进入一家装潢较为清雅的店里坐下，两人是店里的常客。

“老样子？”点餐的是老板的女儿跟他们很熟落。

“嗯”衣疏温柔打量了下女孩，出落得水灵灵的。

黎江涵瘫软在软椅上，懒散开口:“别忘了我的两份草莓蛋糕，变态甜，谢谢！”

“一份就够了！”衣疏打断黎江涵朝女孩致以歉意，凑到她耳边轻道“给他来杯超大号苦瓜汁，还有……”

“我知道”女孩转过头看着衣疏的眼睛，眨巴两下，做着唇语，轻笑后跑到后厨去了。

眼下衣疏最想抽的是靠在软枕上腿翘上天的黎江涵。

衣疏睁大眼死盯着他，黎江涵被盯地心里发毛端正坐姿安静听衣疏发话，室内空调吹得有点冷黎江涵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草莓味的？”戏谑、冰冷，难以相信是从女孩子嘴里发出的。

黎江涵吞了口气

“变态甜？”黎江涵抬头看到对面衣疏原本无表情的脸突然笑了，承受来自衣疏直勾勾的目光，此时对他而言就只有一个念想:保命就好。

衣疏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格外温柔“我能揍你吗？把你打成变态的那种？”

黎:女人好可怕！

黎江涵没了声，衣疏叹了口气恢复和他说话的正常语气“你知不知道甜的多吃对你身体不好？你每天的摄糖量已经严重超标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已经不止一次跟他强调过了，还是这个死样子！

“就一点点”黎江涵捻手做了一点点的手势，真像个小孩子，衣疏哭笑不得。

小服务员推着餐车一样一样上菜“哥哥姐姐你们不要吵了，哥哥你少吃点，衣疏姐姐是为你好，甜的吃多会发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帮衬着衣疏。

黎江涵尴尬地应声，衣疏扭头看窗外来往的行人对着窗平淡道了句“下次你就死在家里吧”，黎江涵小心翼翼坐着温吞的轻轻地看似不禁意的启唇:“以后不会多吃的”

“吃饭吧”衣疏藏住得意，没看他。

“你先吃”衣疏想起什么起身去前台找小姑娘

“再添一份草莓蛋糕现做的不加糖，打包我走的时候给我”

“姐姐你又心软给哥哥蛋糕啦！”

“他明天早饭”

说完衣疏提前付钱。

回餐桌后，接过黎江涵好意递来的饭，兴致勃勃打算挑肉吃，在盘子上地毯式搜索确定肉全被某人吃进肚子里。

黎江涵投来胜利的眼神，把喝完两个的杯子倒过来示意他全喝光了。

黎江涵:今天任务完成(挑眉)

可恶！

看在苦瓜汁他全喝完的份儿上

我忍！

就当减肥了！

衣疏气定神闲就剩菜吃掉了。

换上甜品后，黎江涵吃蛋糕的动作变大，故意在衣疏面前表示似的，奶油在嘴边糊了一圈沾到桌上，两腮鼓鼓的

耍脾气？

衣疏暗笑

拿着叉子想吃两口水果，叉子下去没碰到水果反倒按在坐上，碟子被黎江涵抽走，水果被全数吞下，衣疏额角不舒服地跳动着。

蛋糕根本一点甜味都没有！

衣疏太过分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不吃光你的我就不姓黎！

衣疏悠然端起茶，黎江涵这副死磕模样，挺搞笑的。

“你是打算撑死自己吗？”衣疏想了下她不想带顶着大肚子的黎江涵去医院检查，太丢人了！

黎江涵撅着嘴，耍脾气嚷声“不要你管！”

“不是我要管你，你到时候难受了我还得送你去医院，你挺着大肚子我怕医生误会。”

“咳咳咳咳，你个女孩子不要这么流氓，好歹是个老师你注意点！”不要脸，黎江涵脸红了，被吓的。

黎江涵放下叉子，说实话他也吃不下了，低头摸了摸肚子，吃得滚圆的。

衣疏抿茶看黎江涵爱抚肚子的行为，萌生一个想法，摇摇头。

黎江涵……不会吧……

黎江涵没谈过恋爱也没追过女生，黎妈妈着急为他安排相亲，他不去，如果有这种可能……苦了黎妈妈啦，衣疏叹了口气

不管了，先试探试探。

衣疏抿了口茶，犹豫良久，身子前倾，一语惊人

“黎江涵……你想变性的话可以去泰国”

“闭嘴！”

“嗯……你放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帮你劝劝黎爸爸和黎妈妈的”

“闭嘴！”

衣疏看黎江涵“羞”红了脸，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你不要害羞，现在社会思想很开放的，不会歧视你的”

“我叫你闭嘴！”扑通从椅子上窜起来，眼红了，对她吼。衣疏被黎江涵的举动吓得在椅被上缩成一团，客人们朝他们这边看，窃窃私语。

窗外天气骤变，雷声轰鸣，雨点拍打透明窗霎时形成冰裂纹的美感，雨水糊在窗口模糊外面的光线，天气像黎江涵，说变就变。

黎江涵回过神，坐下，低下头向衣疏致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是我话太多说得你不高兴了，对不起”衣疏对上黎江涵的眼睛真诚的表达歉意。

衣疏默默看着黎江涵不敢说话，这次确实气到他了，黎江涵这个人除了自恋还是自恋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当眼神瞟到他肚子时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你还笑！”黎江涵吹胡子瞪眼。

“对对不起”嘴角的笑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黎江涵故作生气，“一点诚意也没有！”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一会儿时间就一点事都没有。

二楼有间读书室，店里的光线到了晚上会暗一点儿，窗外大雨下的沉沉的偶有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黎江涵沉沉地靠在软垫上睡过去。

没有黎江涵在耳边嬉闹衣疏反而抬起头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太丑了！

衣疏嫌弃地别开眼，从身边的包里掏出随身带的外套，踮脚悄悄给他盖上，衣疏的身材属于娇小型，外套披在黎江涵一米八大个身上不免显小偏偏外套还是短款的。

衣疏向走过的服务员要了个毯子学着刚刚那样小心翼翼盖上，轻手轻脚走回位子上靠在垫子上读起书，头发软软地披散开来。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晚上八点四十，衣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椅子上看书摩挲纸张翻页，有不少客人进来，是店里最繁忙的时候，杂乱脚步声涌动

黎江涵冷不丁被吵醒，睡眼朦胧看了看周围摸到身上铺的毯子，眯眼瞧见衣疏缩在对面看书，黎江涵默默坐起身，毯子连同衣疏的衣服一齐下滑，黎江涵定睛发现里面的衣服，屋里空调开的低，他抓起衣服套回衣疏身上

也不怕感冒！

“该走了晚上温度低穿上别生病”别扭的样子。

衣疏昏沉沉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上，扭扭脖子缓解酸痛，下楼看见黎江涵已开门到屋檐下，赶紧去柜台拿了蛋糕找他。

这傻子不会要淋雨出去吧，车又开不进来。

衣疏用衣服裹住蛋糕抱在怀里挎着包跑去找黎江涵。

“我有伞！”她喊道。

黎江涵收回迈出去的腿转过身看她的眼神带了丝轻蔑“我傻的？”

是反问句

“嗯”衣疏回答的很自然，她递给他一把纯色折叠伞，自己管用的那把。伞小很难挤下两个人，黎江涵朝衣疏挑了下眉头

“我问过店员了，伞借光了，所以咱两勉强一下”

衣疏把伞打得高高的，举到可以遮住黎江涵的高度防止他被雨淋湿，黎江涵顺手夺过衣疏手里的伞，鄙夷道:

“你太矮了，下次给老子撑伞记得穿个高跟鞋”

衣疏不反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怀里小心地揣着盒子不敢用力，神气地往前挪了两步

“你给本小姐撑好了淋到一滴雨算你的！”

“你仔细把我蛋糕揣好”黎江涵天真无邪地眯起眼，勾起的唇流出的话狠毒，暴戾“掉了，揍死你！”手上的伞往衣疏那挪了挪，雨水顺着胳膊漏到衣服里边去瞬间半身衣服被打湿。

“闭嘴！眯眯桃花眼男”衣疏小声嘀咕。

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垂下眼看到蛋糕盒从衣服的一端露出蓝色的角，她悄无声息整好盖在蛋糕盒上的衣服换了只手继续揣着。

风卷着空气中的水汽扑面而来，商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霓虹灯透过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在雨夜湿漉漉的地面上散射。

黎江涵撑着伞撇了眼替他呵护蛋糕的衣疏，盒子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想起自己吃饭的时候和她耍小脾气，良心痛了一下。

“你……饿不饿，有小吃店，买点儿？”黎江涵不看她心里总有些别扭。

“我有蛋糕呀”衣疏半眯眼理所当然回答说。

黎江涵神态变了，有种吃瘪的感觉。衣疏没忍住“啧”了一声，继续补刀“啊！”想起来什么，“好像是草莓味的”

草莓！

衣疏，你个坏女人！

我不要良心了，我要草莓蛋糕！

雨越下越大，地势变低了有不少积水，踩在地上水溅起涟漪，脚早就被浸湿了，幸而穿的是凉鞋，撑伞的那位就没这么好运，认命的看着新买的球鞋被浸湿还要承受衣疏湯悠来的水，心凉得透透地。

才刚穿一天！(哭)

黎江涵向衣疏发射死亡眼神，厉害的人从不学反弹是直接无视，黎江涵憋屈地认命地替衣疏撑好伞不让她被雨淋着，他背部被雨打湿抽搐嘴角只蹦出“你小心点我蛋糕”之类的话。

上车

衣疏兴冲冲剥开外套，经查验里面的蛋糕盒被保护的完好的干燥燥没有沾染任何水汽，她抱给进来的他看

“怎么……”样？

衣疏看着黎江涵愣是没有把讨要夸奖的字吐出来，她感觉嘴巴冻住了，说不出口嘴有点发颤似是麻了。感动？震惊？生气？惭愧？没办法组织语言。

衣疏才注意自己几乎没淋到雨衣服还是干干的唯一湿的脚还是自己弄的，相比之下黎江涵身上湿了一半实打实的一半

干嘛这么听话！草莓蛋糕哪次不是你的！

“下去”

“什么？刚上来你就让我下去？”黎江涵不可置信从衣疏嘴里听到这就话

淋雨了还跟我发这么大脾气。

“下去！”衣疏不想重复第二遍，直接赶人。她开门自己往外跑。

“诶，你别，衣疏！”黎江涵叫着急着下车追衣疏。

这今天怎么了？哪儿不高兴吗？

下次肉还让给她吃吧

没成想衣疏没有跑远而是等黎江涵出来后拽着他硬生生从驾驶座拖到副驾驶座。

“啪！”

黎江涵四脚朝天被扔进副驾驶座，衣疏没理会黎江涵发动油门出了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