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蝉鸣渐躁，灯光穿过薄叶变成淡绿，透过粗糙的厚叶染上暗绿，光影本就是矛盾的化身明暗之间对抗又层生美感，爬墙虎与黑影的碰撞，纤藤细叶黯然短影，色彩拼接宛如画境。

阴郁存在顾袭明在的每一分空气里乘着暗夜隐藏看不清它的原型，行走在操场旁的林荫里灯光散漫所落处布上层灰青色形成渐变，这分情绪被赋予沉寂，黯然神伤，聊无目的。

前方的转角处团着一撮人影毫不知情地被光影歪歪斜斜打到布满爬墙虎的墙上，顾袭明走到他身后只听那人低吼拍打浮在近身灌木丛上的叶子，叶子随拍动落下几片，情绪激荡

“靠那么近干嘛！”，接着又一波辣手摧叶，“气死老子了！”

顾袭明:…

黎江涵貌似还没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只觉光线暗了些许，他眼睛直瞪前方仿佛要盯出一个洞，顾袭明站他身后视野更宽阔些，他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穿过粗密的榆树，光柔和地打在操场的两个人身上

“衣疏”顾袭明淡淡轻哼，黑色眸子注视着远处的纤瘦人影，沉静，清冷越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难辨深浅。

黎江涵闻声转头看到身后站了个人吓了一跳，灵机一动顺手把顾袭明一起拉下水对他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被拉着蹲下的顾袭明:…

夜阑人静，树影婆娑，风移影动，仿佛听见微弱的声音透过幽暗树叶穿过来，细弱的似是幻听。

“衣疏男朋友来了”黎江涵眼角染上谨慎，开口向顾袭明解释，“衣疏说有话对他说就来了操场。”轻悄悄的，害怕被发现。

顾袭明直视操场上的人影，眼睫轻动。用鼻子轻哼出几个字。

草丛里的双方静声后声音缓缓传来。

“嗯—工作怎样，稳定下来了吗？”

“嗯！”

……

陷入沉默

衣疏抓耳挠腮，慢慢跟他保持距离

该说些什么呢？直接说会不会不太好的，但不想拖着他，耽误人家不好，关键自己这样也很难受，衣疏踌躇着停下步子还是开口

“那，那个……”树叶暗绿的光影挡在她脸上睫毛微翘如一对薄薄的蝉翼扑扑闪闪，红唇稍抿。那细腰盈盈一握，光看着就想要她，江萧寒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我对你真的没感觉，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她说得声音大吐字清晰传到不远的草丛里四个人都听得明白。

黎江涵的眼睛ber地亮了，竟有种云开雾散见神明的感觉，他像只狐狸开心地摇动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尾巴

早知道是分手我就原谅你了嘛，衣疏~

他胆大很多兴致勃勃招呼顾袭明一起看衣疏的分手现场，只见江萧寒不知何时已走进衣疏，背影遮挡衣疏看不见他们的状况，灯光打了一半一半沉在黑暗中，对话似是有意放轻听不见。

“你要干嘛？”衣疏逐步慢慢后退紧张地踉跄了一下，江萧寒见势强硬地把她拉进怀里呼吸沉沉地打在她脖颈处，湿腻腻的带着泡酒吧的烟酒味，糜烂撞味的香水味，衣疏脸僵了只觉恶心，她想用力推开他可对方力气太大又靠近她耳畔轻哼，猥琐，欲似是不想装了丑陋面孔暴露出来。

“干你呀”他凑在她颈间闻，甜柚味萦绕嘴鼻，喘着粗气伸舌尖舔她，细软馨甜

“啊，你放开我！”衣疏甩他巴掌，手掌火辣辣疼，可他发了狠更疯狂的将她锁住手往她身上摸，身材挺好的，他满意勾唇，“很爽的，试试？嗯？”掀起眼皮看她带了魔怔

变态

衣疏眼角泛红

不要，好恶心！

她死命挣着，踢他，“救命，救命！”，她的头被江萧寒控制住，他被踢地疼脸部更加狰狞，想吻她，加大手上的力道，大拇指在衣疏脸上留下印子，“我疼你哈”

“别，别”衣疏紧咬双唇，疼痛感被恐惧冲散感知不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混蛋要对衣疏干什么！”

黎江涵火气冲冲忽地从灌木丛里冒气，急红了眼，转身没看到顾袭明，他急脚赶紧往衣疏那边跑。

衣疏绝望地瞪他，发了狠竟能稍稍挣脱

死女人！

江萧寒皱眉没了耐心抬手就想往衣疏脸上打，衣疏绝望地闭眼

“啪！”

声音意料之中来到，她撞入一个怀抱搁着衣服能摸到腹部肌肉精壮的纹理，衣疏害怕地缩回手

脸上不痛？

腰上有双手隔着口袋里的手机扶起她，她缓缓睁眼只听好听的声音沉沉叫着她名字，衣疏望着顾袭明红了眼

这种事居然被他看到

更想哭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身看到被打翻在地的江萧寒，衣疏的角度看到他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她有些惊讶地转头看顾袭明。

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呆愣愣的，圆眼滋溜滑过去看他，顾袭明脸上划过一抹笑，如沐春风，光影打在他脸上，衣疏觉得时光倒流了她是绝现在的顾袭明还能笑得这么温和的，是灯光散漫了吧。

柚香充斥他周围的空气，若苦若涩若麻，淡郁幽谜，若有似无

他忽地撇过头，喉结节有明显滑动，“衣服”

闻声衣疏低头瞧身上的衣服，凌乱，尤其是上身的领口歪斜，整理领子时触碰到残留的唾液，顿生厌感

顾袭明估计她理好了转头，看她盯着手蹙眉，细看她脖子上还残留有透明的粘液，他摸了下口袋，还有张纸，掏出递给她，声音恢复那种不温不火只单一个擦字

“谢谢”衣疏接过，由于刚才的情绪化脸还有些红。

江萧寒摇晃身体站起来又被冒出来的黎江涵踹倒在地

江涵飞踢！

黎江涵急急来到衣疏身边抓着她肩膀转圈给自己检查“没受伤吧？”

“没有”衣疏向他摊手，她又转身清澈的眸子看向顾袭明，此话说得比前几次顺溜满载真诚“谢谢顾老师”

顾袭明轻瞄她抿嘴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黎江涵转身面向刚爬起来的江萧寒脸色暗沉地像地狱的使者，“你敢对衣疏做这种事！”，他坐在他背上把江萧寒重新又压回去，脚踩在他一侧的脸上力道极大，巴掌一阵一阵落下

“猥琐衣疏唵？”

“啪”

“不知道你黎爷爷看你不爽唵？”

“啪”

“你知不知道分手就直接答应唵？”

“啪”

“衣疏找对象也得我先满意知道嘛唵？”

“啪”

“够了！”这说的都是些啥呀，衣疏额角微抽，见江萧寒脸已被打得肿起，“停手，黎江涵！放他走吧”

“哈？”黎江涵扣耳朵保持踩着江萧寒的姿势，良久还是慢慢把他放了，江萧寒颤颤巍巍爬起来捂着腹部背对着她半瘸着往外走。

“别让我再看到你”语气里浸满冷意，这个男人追了她四年本可以当好朋友的就这么毁了还是她没拒绝地这么直接，“还有，祝你在这边工作顺利！谢谢你的鼓励和陪伴。”

远处的江萧寒身子轻颤了下，轻嗤。

顾袭明看衣疏的眼神深了一个度。衣疏转身撞上顾袭明的眼神，倏地她对他笑，微长圆溜的双眼好看地眯起

“顾老师怎么现在还没回去？”

“有个文件忘拿了”

“哦”她又对他笑

“你先回去洗澡吧”顾袭明一语戳中衣疏心事，她现在确实浑身难受。

她向他和黎江涵道别，从前幢教学楼二楼的抄近道绕回宿舍。

她进门直奔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打开淋浴，黏腻感随水的冲刷缓慢消失，她还是觉得不够拿起带进来的搓澡巾在脖颈处使劲擦，苹果的水果香调弥漫空气中，沐浴露上身火辣辣的疼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衣疏眼睛微红水从上倾泻而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哭。澡后她团缩在被子里发间温软软很舒服可她有点睡不着。

她虽然对他没感觉但是真把他当朋友看的，江萧寒鼓励的她考研，让她用学习渡过荒芜，没想到人会是这样的。

她那起枕边的手机删除所有关于江萧寒的联系方式和短信，犹豫翻出顾袭明的手机号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操场——————

看着衣疏的背影消失在灯光照不到无法看清的地方，顾袭明和黎江涵才转身走

“诶，顾老师不是有资料忘拿吗？”黎江涵看向和他走相反方向的顾袭明

顾袭明向他呗手，回道“没这么重要了，明天也可以”，走向停车场。

入车，发动，疾驰而去。

市中心外的风景区旁他买了套小别墅借了爸妈的钱全额付了，其余每年年底一次性还给他们点。

院里的紫藤弯弯绕绕爬上半边墙，繁盛茂密，疎疎密密自分张，颠倒随风。室内装修采用冷格调。

顾袭明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走回二楼窗口，他不是酗酒的人，喝那么一丁点酒本来是不会醉的，可能是夏末门外的风吹得尚有些闷的缘故，突然地犯恶心，酒精上脑。

他回去浴室洗漱，白色水汽泛起模糊玻璃窗，淋雨头下新起的白雾飘荡晕开，朦胧隐隐透出中宽大的肩膀和精壮的腹部线条，打湿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前，檀木香散开。

“叮铃”

刚出门接到一条信息，顾袭明眼皮轻挑，拿过手机单手翻阅，另一只手毛巾擦头，看到信息:

今天真的很谢谢顾老师！——衣疏

顾袭明眼皮轻跳，见面一来她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不是“谢谢顾老师”就是“好”或“嗯”，放在以前以前还会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不对

顾袭明转念想，今天还听她说了。

他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嘴角勾地有些恶劣。

真是越长大越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