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旧城区

王国一旦卷入了战争，商人就会溜之大吉。

不管是本土的商贩还是旅行商人，对他们来说，敌方的军队，或者王室无暇顾及的山贼，都是巨大的威胁。手中的货物以及赚来的辛苦钱，随时可能被洗劫一空。

商人没了踪影，贸易就停滞了，即使是临月城这样的大型主城，也变得人迹渺渺。加上战争阴影的笼罩，街上到处都死气沉沉。

索罗按照事先商量的联络方式，在冷清的集市里找到了乔克。

乔克会带索罗到旧城区北边的某个街区，据说他在那里见过佐波尔。

两位王宫剑士走在前面，穆辰洲和身披斗篷的赫尔克迪拉公主走在后面。

穆辰洲构思了一整晚，想用一些类哲学的说法来劝诫公主。

诸如“人生的路很长，要坦然面对一切”、“旧的结束，往往是新的开始”、“珍惜身边人，勇敢向前看”之类云云。

他从一早出门开始，就开始给公主叨叨不停。

此时，又开始尝试“命运论”。

“也许你的一生，不会一直是万千宠爱的公主，而是其他更高端的角色。这些都是老天……哦不，都是海神安排好了的，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不会一直过着上班吃饭睡觉的生活，而是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一名剑士。”

“你看我现在，也面临着无法回到华夏王国的局面，不是吗？”

公主停下脚步，侧过眼来，从银色发丝的缝隙间瞥了穆辰洲一眼：“所以，穆辰洲先生。你着急要找到海雯，就是想安全回去吗？”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穆辰洲慌忙摆手道，“海雯的安危，我非常担心。”

公主看见穆辰洲认真的表情，双眼闪出一丝温和：“这还说得过去。就不枉海雯对你那么好了。”

穆辰洲舒了一口气，公主有些刻薄的言辞，至少是一个心态走好的信号。

“我的意思是说，应该从容应对每一次重大的变故，直面自己的命运。”

“好了，穆辰洲先生。”赫尔克迪拉公主扬起手，打断穆辰洲的劝说。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会尽力去面对的，如果乔书亚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他。”

“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前方的乔克停下来说道，“你们在附近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他。”

索罗侧着一只胳膊，跟乔克拥抱了一下：“好的，接下来我们自己找。”

“万事小心，我的朋友。”乔克跟索罗道别，转身对公主鞠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北边街区的房屋更加密集，圣所门口的广场是这附近唯一的开阔地。

穆辰洲途经广场，抬眼凝望。

酷似教堂的阿斯兰特圣所，幸免于战争的蹂躏，外形保持完好。但里面早没了往日的热闹喧哗。

穆辰洲的手背上，魔法烙就的蓝色光晕浮动，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那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海雯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那个时候，被海雯带到圣所来，本以为是要注册成为剑士。结果没想到，丫头提出了这样劲爆的请求。

穿过广场，进入旧城区北面的另一个街区。

这个时间点，有少量的摊贩露面，街上也有不少出来活动的人，全都是临月城的住民。在此问津，很有希望打听到佐波尔的住处。

索罗逮住路人，挨个的问，知不知道一个叫佐波尔的人。

这种办法效果不理想，但也属于无奈之举，如果只靠三个人漫无目的地寻找，找到的几率更低。

一圈下来，问了十几个人，没有问出结果，反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穆辰洲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投来异样或警觉的目光，该不会是在怀疑，有耶西尼亚士兵乔装成居民，搜查逃散在旧城区里的军队余党。

他还发现，刚开始探问没多久，就有个小女孩一直在看着这边。而且他们问到哪里，小女孩也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索罗问路人无果，也找了几个商贩问问。

他以为，商贩们如果固定在这里摆摊，见到的人会更多。然而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到：商贩们看见的人多，但是无法跟名字对上号的。

仅凭佐波尔的名字，说不上来他的外貌特征，商贩们也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三人把北部城区人最多的地方问了个遍，没有丝毫收获。

这条街已经快到尽头，过了前面的街口，周围的房屋就会回到冷冷清清的状态，三人的心中的温度，也会随之骤降。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您是公主殿下吗？”

穆辰洲转身瞧去，说话的正是之前远远跟着的小女孩，此刻她正在跟前，睁大着眼睛看着赫尔克迪拉公主。

小女孩的声音也引来了附近商贩和路人的注意，目光聚焦在公主身上。

往日的公主，总是穿着华丽高贵的长裙，头戴闪亮袖珍的山铜皇冠。而此时的她，穿着不起眼的衣装，长长的银发都藏在斗篷里，确实不好认出她的身份。

经过小女孩的一问，周围的人引起关注，看见她无比秀美的容颜，才发现，好像真的是赫尔克迪拉公主。

公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微笑道：“是我。”

“还真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竟然还在。”

……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临月城的住民渐渐围拢过来，男人或女人，年幼的或年长的，全都聚集在公主身边。

对临月城的住民来说，赫尔克迪拉公主在战争开始的几十天前，就已经销声匿迹。随着战火蔓延，王国战败，他们都以为公主早就在外落难了。却没想到在巨大变故过后，公主竟然安然无恙，还出现在破旧城区的街道里。

他们围在公主身边，像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了一位家长，诉说着战争的带来的伤痛，还有对国王的悼念与哀思。

住民们仅仅只有诉说而已。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奢求。王国已经沦陷，国王殒命、军队瓦解。眼前，唯一活着的王族，只是柔弱单薄的公主殿下，阿斯兰特王国，恐怕永远都要臣服于别人了。

公主站在中间，没说上几句话，便潸然泪下。

穆辰洲确认公主没有危险，移步到人群边上，给住民腾地方。

他此时心情复杂，从上午到现在，好不容易把公主的心态安慰好转，现在又哭成了泪人，感觉又倒退回去了。

不过，这么多阿斯兰特人依然拥戴着他们的王族，大概也会让公主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是重要的。

一阵子过后，终于有人问起公主，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他们一定尽最大所能提供支持。

“我们在找一个名叫佐波尔的军人。听说就在北城区附近。”索罗对大家说道。

一位住民立刻举起手臂：“佐波尔，我知道他在哪里！”